“爸！”
“爸爸！”
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声从屋外传来，蒋在林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
就见二柱炮弹似地冲进来，满头满脸的汗，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爸爸，能不能给我换个妈妈呀？”二柱在蒋在林面前站定，仰着头眼巴巴地问道，带着童真的声音稍许稚嫩。
他平日里就喜欢到处鬼混，跟大院里的小伙伴们四处招猫逗狗。
自从上次见了那场迎新表演，二柱就对文工团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没事就跟小伙伴在文工团附近溜达，在门外听女兵们排练的声音。
本来大家都站在门口听，倒也相安无事。
也不知道是哪个团员嫌孩子们在门口捣乱，告了状，警务兵就收到命令，再也不许他们接近那里。
可偏偏只有一个叫虎子的男生，依然我行我素，还不被驱赶。
这是二柱的死对头，两人向来互相看不上眼。平白无故被虎子压了一头，二柱心里可不爽快了，气呼呼的就跑上去质问:“警卫员叔叔，凭什么他能在门口听歌，我们不行？”
没等警卫员回答，虎子先雄赳赳、气昂昂的一抬下巴：“我跟你们又不一样，我是在这里等我姐下班！”
警卫员无奈的点点头，连哄带骗地驱赶道：“一两个小朋友在这边等亲人，我是管不着的，你们这么多人围在这里，严重影响了文工团的排练，快点走吧，不然我就去找你们爸爸妈妈。”
其他小朋友生怕被爸妈捉住，少不了一顿竹板炒肉，连忙作鸟兽散。
只有二柱不服气地站在原地，也扬着下巴。一脸坚决的表示：“我也要等人！”
“你能等谁？你那个后妈可是没有工作的。”虎子嗤笑，露出天真又赤裸裸的恶意。
二柱气愤地捏紧拳头，想要冲上去揍人。但他硬生生忍住了这股冲动：“我等我大姨。”
他个头小，岁数也不大，虎头虎脑的，看着就不大聪明。
与傻乎乎的外表相反，二柱可机灵。
平日里，姜暖暖对他没有什么防备，有时做家务时，忍不住自言自语，咒骂起一个叫“姜笙笙”的人。
二柱听的多了，零零碎碎地拼凑出不少信息。
可惜他岁数小，对很多事情还不甚理解，只懵懵懂懂地意识到，姜暖暖和姜笙笙应该是一对姐妹。
虽然他不明白，明明两人是亲人，却好像陌生人一样，但是这不妨碍他现在将姜笙笙扯出来做大旗。
“那天唱《军港之夜》的就是我大姨！”
“你骗人！你们根本长得就不像！”
虎子尖叫，他完全不敢相信那天长像仙女似的漂亮姐姐，居然是眼前这个鼻涕虫、丑八怪的小姨。
警务员也投来疑惑的眼神。
他知道姜笙笙这人，长得人美声甜，给人印象深刻，是最近才来海岛，投奔裴团长的，和裴团长家有关系，倒不清楚，姜笙笙在海岛上还有没有别的亲人。
“骗你干什么？我后妈姓姜，漂亮姐姐也姓姜，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二柱撇撇嘴，仰着头看向高大的警务员，“现在，我能站在这里听了吧？”
警务员无奈的点点头。
话是这么说，但是全天下同名同姓的人这么多......
他只当是小孩子童言无忌，并不放在心上，再说，他肯定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就冲进去询问姜笙笙有没有别的亲戚。
…
就这样如愿在文工团外面听了个够，二柱激动又兴奋。
他没有想到姜笙笙的名头这么好用，再想起姜笙笙长得好看，还会唱歌，他不禁生出一种希望——
要是能把后妈换成姜笙笙该多好呀！
同样都是姜家的，姐姐还是妹妹，这又有什么区别？
…
“你想换成谁？”
蒋在林额头直跳，又气又想笑，恨不得立马将这小子拎起来，把他屁股打肿。
“爸爸你也认识的！”
二柱完全没有危机感，“就是那天唱军港之夜的姐姐！”
他满眼都是渴慕，掰着粗胖的手指数着对方的优点，“她又好看、又会唱歌、还有工作能挣钱，比现在的后妈好多了！”
蒋在林哭笑不得，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张素净瓷白的俏脸。
他狠狠地揉了揉二柱的脑袋：“你以为你爹是天王老子？我想娶谁就能娶谁吗？”
二柱不服气地撅着嘴，气呼呼地拍开亲爹的手掌。
“反正她们都是一家人，为什么能娶后妈，却不能跟娶漂亮姐姐？”
蒋在林刚想呼这小子一巴掌，却被他这神来之语惊了一惊。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都是一家人？”
二柱挑了挑粗粗的眉毛，一脸奇怪：“爸爸你不知道吗？这个姐姐是后妈的姐姐。”
“我妈经常偷偷说她坏话，我都听见了。”
姐姐…
一家人…
蒋在林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些什么，不可置信地询问道：“你怎么确定她们是同一个人，或许是同名同姓呢？”
蒋在林的声音越来越小，近乎喃喃自语，他其实也清楚，同名同姓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只是那天看见的姜笙笙光彩照人，完全不是他印象中那个羞涩内敛的女孩子。
再加上他现在已经和姜暖暖领了证，这板上钉钉的名分，让他更不敢生出什么妄想。
“我看到后妈去找过她，两个人还吵了架…”二柱挠挠头，他和姐姐大丫就经常吵架、打架。
蒋在林的心狠狠一跳，再也听不进二柱絮絮叨叨的话。
他本以为，姜笙笙跟姜暖暖半斤八两，不管是谁，只要能好好照顾两个孩子，他就满足了。
可是这段时间，姜暖暖家务做得一团乱，孩子照顾不好，脾气还大，没事就撂挑子，还总跟他吵架…
蒋在林心中本来就积蓄了很多不满，这下又确定了那天表演《军港之夜》的女孩，就是他失之交臂的准未婚妻姜笙笙。
他纵然有再多理智，此时也忍不住生出深深的懊悔和遗憾。
如果当初他再坚持一下，坚持让姜笙笙嫁过来，现在，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还听到后妈跟后外婆打电话，说…”二柱拧着粗黑的眉毛，使劲回想，“早知道就把她绑过去嫁给厂长儿子了。”
二柱小小的脑瓜还理解不了这句话，“爸爸，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里，蒋在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初根本不是姜笙笙不愿意嫁过来，而是他们想要逼迫姜笙笙嫁给厂长儿子，所以才将暖暖充数。
蒋在林怒不可遏，没想到，这事背后还有这么一层真相。
这一家人把他当什么了？！
“爸爸？”
二柱还等着蒋在林的回答，就见他面色青黑，大步流星地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