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苟腋下夹着公文包，匆匆忙忙地穿过客厅，边走边问道：“对不起我来晚了，你们几个还好吧？”
“嗯。”
“挺好。”
“我们能有什么事，就是吃饱了有点撑。”
几个人稀稀拉拉地回应他。
李苟从厨房里倒了杯水，一口气饮尽，才觉得舒服些。
他为了处理昨天比赛现场失利出现对战队不利的新闻，联络媒体，控制媒体舆论，又在星网上找水军带风向引导战队风评，一直忙到今天中午，还得马不停蹄地过来伺候这群大爷大小姐。
“没事就好，最近电竞网民情绪激奋，你们安心在基地训练，不要到处乱跑。”
李苟的视线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了低头装自己不存在的程漾身上：“特别是你，我的大小姐，可别再惹祸了。”
程漾低低地应了声：“嗯。”
一副对比赛结果颇感愧疚，真心认错的表现。
她的情绪不高，在场的几人都看出来了，两三道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或好奇或探究，唯独没有担心。
李苟还想要再交代她几句，嘴巴刚张开，江止观就突兀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生硬地转移话题道：“行了，你迟到耽误了那么长时间，就别说废话了，赶紧把训练室的门打开，今天要加练。”
“行行行，马上。”
江止观这么一打岔，李苟原本想要说的话都忘了，挠了挠秃了一半的油头，然后从兜里摸出了一大串钥匙，率先走向了训练室的方向。
其他三人早就忍不住手痒想训练了，迫不及待地跟在他身后去往训练室。
江止观和程漾两个人一坐一站，都在原地没动，处在稍微落后些的位置。
在程漾的记忆里，江止观是不喜欢跟别人并行，他更像是条孤僻的独狼，喜欢独自行走。
他双手插兜，背对着程漾，像是在等他们都走了之后再走，当她也打算从他的身边偷偷溜过去，跟上前面几人的步伐时，他突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表情不自然地问道：“要牵手吗？”
程漾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大手，掌心干燥，掌纹纹路清晰，像是无数条沾了雪的树枝延伸到纤长的手指上，手掌因为紧张而掐出来的红印像是雪上的点点红梅。
这是一只很漂亮的手，握起来也很舒服。
为什么不呢？
她笑了笑，把自己小了一号的手放了上去，松松地握着那只大手的手指：“好。”
江止观的手下意识地收紧，将柔软到仿佛即将要滑走的手更紧地抓在了自己手里，好像有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嘶吼。
“我的，她是我的……”
无人注意到的阴影里，江止观的红瞳中翻涌起了几片血浪，几秒钟后又重新归于宁静。
NcR基地一楼是基础设施，二楼是选手们的宿舍，训练室竟然出乎意料地建在地下，几人走过一段向下的昏暗台阶，就见到了训练室的完整样貌。
“啪”的一声，训练室的灯打开了。
灯光过于刺眼，程漾微闭了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她心中发出一声惊叹，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与楼上大大小小的隔间不同，地下室整整一层完全打通，都作为他们的训练室来进行整体设计。
天花板上安装了无数照明的日光灯，打在银色的训练舱上反光出来的亮度能闪瞎眼，整间地下室亮如白昼。
通体银色的训练舱分为两排摆放，看上去像是几个椭圆的蛋，此时舱门正大开，等着各自的主人入舱。
剩下的空间，除去门口的位置放置了些杂物，其他三面墙上都被巨大的显示屏占据。
侧面两面墙是无数切割成小屏幕的全息训练舱各个视角，而正对着门口的那面占据了整个墙面的巨大显示屏则是一整块的屏幕。
全息模拟出来的浩瀚星际在众人的眼前展开，侧边是飞速更新的各项数据，想来是可以调取小屏幕上的视角去进行实时分析和调整战术。
NcR战队不愧是星际中最顶尖的电竞战队，连训练室配置都如此高，恐怕连电竞比赛现场的设备都不如这里。
直到站在这间训练室里，程漾才真有了种自己是职业电竞选手的感觉。
昨天她都还没怎么操作就被人从台上赶下去了，只觉得在全息操控舱里操控飞船，就像是她真的还在宇宙中开着战机翱翔一般。
前两个世界里她耽搁了近三十年的时间，真算起来，她这三十年都没有开过战机了，手痒得很。
她动了动手指，身边的江止观立马就侧过头看她：“怎么了？”
其他三个人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训练舱开始安装设备了，江止观却还抓着她的手不放。
两人站在台阶前像是两个局外人，就连迟钝的李苟都忍不住问道：“你们俩傻站在那儿干嘛呢？快过来。”
江止观：“不急。”
李苟这下可真不知道说什么了，快步走到二人跟前，看着他们俩紧拉着的手敢怒不敢言，嘴里嘟囔吐槽道：“刚才不是还急着加练，现在又不急了？”
真是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江止观根本都懒得多看李苟一眼，侧头低声问道：“你能行吗？”
程漾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道：“啊？”
他压低声音，嘴巴几乎凑到了她的耳边：“你不是有幽闭恐惧症，进密闭舱里能行吗？”
幽闭恐惧症是心理上的问题，只要一到特定环境就会发病，江止观不知道程漾之前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但是自从他知道这件事后，就无法不去在意。
程漾原本想说没问题，但是她想了想还是回道：“我可以试试。”
从昨天进入到这个世界开始，这是第一次她主动进训练舱，既然程曦可以，那她应该也可以……吧？
李苟看着他们两人在自己面前旁若无人的咬耳朵，还有从进门开始就始终牵着的手，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这两个人，是不是太过亲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