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寒假即将来临。
李曼那件事的影响似乎在学校里渐渐淡去，青春期的学生们很快就有了新话题，和程漾相处起来毫无芥蒂，就像是之前的事从未发生过似的。
期末考试结束三天后，高一高二的学生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寒假做旅行安排，高三则在过年之前都在学校补课，假期算起来不过一个多星期。
程漾对着满桌的数学试卷和英语试卷，深深地叹了口气，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试卷里，不愿意面对。
她到底是犯了什么罪，才会在毕业十几年后再回校园，学习的还是跟星际机甲完全无关的古地球课程，就算她已经继承了原主储备的高中知识，题海战术也让她吃不消。
手疼头疼，好想休息。
冬日暖阳晒得她脸色红润，她眯着眼睛，给自己翻了个面继续晒。
大课间的时间很长，大部分人都抓紧时间在课桌上补眠，教室内还算是比较安静，在她舒服得快要睡过去的时候，班里突然喧闹了起来。
“最新消息！听说今年寒假，学校会安排高三美术特长班的学生去长郊山写生，顺便作为最后一次修学旅行。时间五天四夜，还可以在山里搭帐篷看星星。”
此话一出，连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班长都抬头了。
“我这边还没收到老师的通知。”
最先带来这个消息的学生抹去狂奔而来时带来的热汗，猛灌一大口凉白开，喜不自胜地道：“我刚才来的时候已经问过傅老师了，他说因为学校时间定得比较仓促，所以还没来得及下通知。不过待会儿他应该会直接来教室宣布修学旅行的消息。”
程漾竖起了耳朵，眼皮微动。
修学旅行？难道她终于可以逃离试卷地狱了？
班里所有人都已经无心睡眠，兴奋地讨论道：“哇！真不错。不过往年写生不都是在学校外面的小树林里吗，怎么今年学校舍得让我们去校外。”
有知情人啧啧两声：“听说是傅老师觉得高三学习压力太大，亲自去校长办公室谈的团体活动，他还出资找了几辆豪华大巴车，下周就出发。”
程漾听到这里，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在满桌凌乱的试卷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确认了一下今夕何年，又掐了掐手心，确保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傅青川提议高三学生去修学旅行？还一手包办？他有这么好心？
她心里不踏实，总觉得傅青川不安好心，怀疑又是一个陷阱，可她又不想因此放弃出去玩的机会。
班里的其他女生早已激动不已，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果然是我的男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傅老师懂我们想要什么。”
“五天四夜，篝火，帐篷，星星……青春偶像剧的氛围感做足了，能不能在高中生涯结束前早恋一把，就看下周了！”
“我要多带几身漂亮衣服，傅老师带队，可不能让他看到我素颜邋遢的一面。”
程漾突然挺直了腰，在手机购物软件上开始搜索短期旅行所需要的各项装备。
算了，死就死了，输给傅青川也好过死在学校的试卷堆里。
傅青川拿着书来上课的时候，他都还没开口，班里就已经开始尖叫了。
青春期荷尔蒙疯狂躁动，几乎要溢出教室，青春气息扑面而来，正是有活力的年纪，稍微给点甜头就足够欢喜雀跃。
傅青川笑了一下，戴着无框眼镜的面上更显儒雅俊秀，他用教棍在讲台上敲了两下，勉强维持了一下课堂纪律。
“安静。”
他的声音好像有种魔力，班里的尖叫声像是突然被人掐断了，瞬间安静下去。
“相信你们也都听说了，下周三我们将会在户外进行五天四夜的修学旅行…”
教室里又响起了此起彼伏压抑着的尖叫声，傅青川掌心向下，让他们继续保持安静。
他板起脸，假意严肃道：“但是，想要去修学旅行，学业也不能丢。本周五将进行各科单元摸底测试……”
他还没说完，班里就一阵哀嚎。
“放心，我偷偷向其他老师求情了，修学旅行前不会出成绩。趁此机会老师们也想休息休息，冬天的山上很冷，别忘了带厚衣服，防止感冒。”
欢呼声掀翻屋顶，这次傅青川没再阻止他们释放自己开心的情绪。
“好的老师！”
程漾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在如此欢乐的氛围下，她似乎也被感染了，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唇边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穿过人声鼎沸的人群，她敏锐地察觉到一道来自讲台上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等到她抬头去看的时候，傅青川已经移开了视线，笑着和班里的学生说话。
程漾的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这个世界的傅青川和上个世界的傅青川简直大不相同，他学会了伪装，披在他身上的那层人皮比之上个世界，更有人性和人气了，同时也更危险。
恶狼披上了人皮，假装和善和人类交谈，实际上他只是想趁其不备，让你在毫无防备心的时候，一口咬断你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