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以后还是别唤我宋姐姐了,于理不合。”
“宋姐姐是因为我刚刚不小心伤害你,所以疏远我了吗?”
男孩握住了她意图缩回被子里的手腕,语气带着些许落寞,那张少年稚气的俊脸上笑意全无,唇角僵硬了一瞬。
宋知栀红唇勾起一抹僵硬的弧度。
“圣上,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了,又要弹劾些乱七八糟的,此举都是为了圣上着想。”
就在此时,门外守着的小环从门口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圣上,太后娘娘。”
看着小环欲言又止的样子,宋知栀心中顿时响起警铃。
突然想到昨晚交代给张掌印的事,莫非是苏鹤予被送过来了?
女孩轻咳了几声,从床上坐起身来,朝地下半跪着的小环暗戳戳地使了个眼色。
“小环,不得无礼,小翠呢?”
“回太后,小翠去膳房里催早膳了,奴婢是想说......”
“小环,有事等会再说。”
女孩趁机跟弯着腰恭恭敬敬的小丫头挤眉弄眼着,幸好这丫头也是个懂事的,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太后娘娘。”
小环正要按照她的吩咐退下时,却被坐在床边含着浅笑的少年打断了。
“慢着。”
小丫头的步伐顿时随着那道落下的不轻不重的声音同时顿住了。
被浅显碎发遮挡住的额头边缘已经随着那不怒自威的气势,渗出了些许冷汗。
“转过身来。”
小环指尖互相揪着,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来,目光垂落在地板上一副畏惧恭敬的模样。
心中不停地打着鼓。
果不其然,下一秒,宋知栀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刚刚是想说什么,说。”
那最后一个字带着些许重音,听得人都不禁胆颤了一下,明明那张稚气未脱的俊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偏生那言语间的气势强大又霸道,不容忽视,让宋知栀的神经也不自觉地跟着紧张起来。
这个才刚成年的小娃娃,和那个恶毒的摄政王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不同的是那个恶劣的男人是明着使坏,而眼前这个小崽子是笑面虎,暗中使坏。
小环哆哆嗦嗦地看了床边坐起来的女人一眼,不敢多做停顿又迅速垂下了眸子。
“说吧。”
宋知栀忍着心中的无奈,绝美的小脸上轻抿着红唇,面无表情。
能成为少年帝王的人,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糊弄的。
“回圣上,太后娘娘,司礼监将苏......苏鹤予分配到了这儿,刚不久差人将人送了过来。”
如今苏鹤予宝文阁的差事也被袁绥给革了,在宫中也没有半点地位,还是个戴罪之子的身份,尴尬的叫人不知道怎么称呼。
唯唯诺诺的话音落下,小环连头都不敢抬。
生怕上面的圣上怒火之下将她处死。
谁知男人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句,“下去吧。”
“奴婢告退。”
说完,那丫头逃也似地离开了。
只留下宋知栀一个人面对着这个喜怒无常的狗崽子。
“这是你的意思?”
那寝宫的门被小环顺手带上了,殷承安才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眸中意味不明,那清冽的语调分辨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心中却已经是波涛汹涌,乌云滚滚。
他之所以留着这个女人的原因,若仅仅是那大雪之中的半分善念,他大可以赏她一副金子打造的棺材。
以善念为由的背后,是女人身后的整个宋家。
可如今怎么生出了些许不同于立场的烦躁呢?
“圣上想听什么答案呢?”
“真话。”
男人低垂眼睑,伸出指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放进了那充斥着暖意的被子里,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实际上视线余光真切地注意着女人的一举一动。
他不知道如果这女人真的承认下来,他又该处罚她。
“若我说是我的意思,圣上会杀了我吗?”
娇软的声音落下,女孩抬着下巴目光含着秋水望着他,披散在肩膀后的墨发几缕落在她的鬓边,衬得那张小脸愈发妩媚又脆弱,好似那一触即碎的半透浅红琉璃,颜色诱人,却太过脆弱。
他握着那细嫩的手腕顿了顿,脑海中甚至飘过了这娇艳欲滴的花朵被那无情的铡刀碾落成泥的场景,香消玉殒,至此之后他此前落魄的记忆痕迹都被悉数磨灭。
殷承安犹豫了。
最后只得化作薄唇间那抹不达心底的浅笑。
“我怎么会因为太后怜悯一个阉人,而杀你呢?”
男人嘴里的话字字珠玑,像在刻意提醒着她如今他们两人之间这道难越过的鸿沟,是身份,也是缺陷。
这对原主来说,或许确实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但对宋知栀来说......
“为何要救他?”
男人唇角的浅笑淡了下去,低垂着眼睑帮她塞了塞被角,盖住了她那露出的胳膊,才抬起漆黑的眸子似是而非地打量着她小巧的脸颊,伸出指尖勾住了那鬓边摇动的几缕发丝。
宋知栀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反应让她不禁退了退。
那瞬间,男人指尖停顿,又若无其事地用掌心强硬地兜住了她的侧脸,柔软又温热。
“圣上知道,宋家和苏家交情向来很好,如今袁相说苏家犯了错一夜之间屠了满门,不知道何时该就轮到我了,我只是心生怜悯,积德行善。”
“积德行善?”
“圣上其实都明白,不是吗?”
女孩粲然一笑,轻勾的红唇间带着些许缥缈与悠远,像一朵即将消散的云雾。
惹得殷承安心中升起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不喜欢这张绝美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
“宋姐姐只要听话些,就不会死的,也不会落得那个阉人那般的下场。”
“手别伸得太长,宋姐姐,想要什么,便同我说。”
说完男人鬼使神差地凑近那张摄人心魂的小脸,薄唇轻轻在她的侧脸上留下轻轻一吻,柔软的触感如同那剥了壳的荔枝,叫人爱不释手。
那清冽宠溺的语气中不难听出那暗藏的警告。
宋知栀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挑了挑眉,娇软的语调故作惊讶,脸颊也作势往一旁躲了躲。
“圣上这是......做什么?于理不合。”
“理?我就是理,这是在表达同你的亲昵,你不是不想落得那般下场?只要朕和宋姐姐亲近,旁人就不敢看轻你,包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