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
那汽车的轰鸣声才停止,轮胎摩擦着青石砖地面的声音响起又落下。
隔着男人身旁的车窗抬眸便能看到“阮宅”两个金粉镶嵌的大字赫然镌在黑红的牌匾上。
那是高墙围绕的宅院。
绕过了那蜿蜒的石子小路,花园凉亭中的摇椅上坐着身影单薄的少年。
“现在是入秋时节,少爷怎么不多穿些?”
女孩看着那抹落寞孤单的身影,绕过沈知衍,走到男人身旁,弯下腰帮他将腿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
声音轻轻柔柔的。
是沈知衍没见过的乖巧与温柔。
“知知,你又去那舞厅了?”
阮宴年轻轻拍了拍女孩的手背,浅笑着摇了摇头。
看着她身上那染着些许烟味的旗袍,深褐色的瞳孔中带上了些许担忧,声音清润纯正。
她向来讨厌那十里洋场,也最不喜欢烟草的味道。
“咳咳......”
说完男人冷白的手攥成拳抵在唇畔边上,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那单薄的身子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再抬起眸时,那眼角已经氤氲上一层淡红。
那薄晕染红了男人苍白的脸。
“没想到这女人还真是阮少爷的人,还以为是潜入我休息室的奸细。”
话音落下,男人仿佛才注意到身后的沈知衍。
转过头微微颔首。
“是,知知是我院子里的人,刚刚不知沈督军驾临,若是知知犯了什么错,我替她向督军赔罪。”
“不必了,阮少爷,你那未过门的妻子刚过世,就急着和丫鬟搅和在一起,恐怕宋小姐泉下有知恐怕要伤心好一阵子了。”
穿着军装的男人促狭地笑着,那脸上满是漫不经心的轻嘲,自顾自地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翘起二郎腿,黑色的军靴摇晃几下。
慵懒地揣着胳膊,薄唇间勾起轻嘲的弧度。
阮宴年穿着宝蓝色的长衫,从摇椅上站起身,坐在了男人对面的石凳上。
意味不明的话音落下,金丝框眼镜后的目光闪过一丝了然。
“这是阮某的家事,多谢督军关心。”
“呵,是沈某僭越了,不过若是阮少爷缺少西洋药大可以亲自找我,这是最新进来的西洋药。”
女孩拿起那摇椅上的毯子,帮他盖上了。
这细致的动作落入沈知衍的眼中,只觉得太过刺眼,心中无端升起莫名的烦躁。
薄唇间有些干涩。
语气也变得冷厉了几分,视线余光落在女孩身上,只见她那双琥珀色的瞳孔中映出的,满是对面宝蓝色长衫的男人。
突然之间!
桌布下一只温厚的大手摸上了女孩的大腿,她那漂亮的眸子瞬间睁大,怒瞪着一旁的沈知衍。
“阮少爷可要收好,如今战事不平,药可比金子都金贵。”
说着另一只手掏出口袋里那牛皮纸包着的药片放在了石桌上。
正当女孩正要拿过来时,沈知衍那恶劣玩味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这只是四天的量,药材紧缺,每七日才去进货一次,所以阮少爷可要受罪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