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祈一句话,令卫昭目瞪口呆,忘了说话。
执剑人六院给的名单,都是九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和蓟州李氏关系莫逆。
要么直接就是李家的人,比如命案发生地的主人,九原城左布政司大人李笏,便是出自蓟州李氏。
要么就是依托李家生存的小门阀。
总之,没一个清白之身。
如果不是因为着急北上没有时间,卫昭自会一个个将其拔掉。
现在可好,不需要他出手,这些人已经死了。
卫昭第一时间还以为有人想栽赃嫁祸自己。
可仔细一想,就算栽赃,有谁能处置自己?
乾佑帝亲至?还是大将军出兵?
总之,这绝对不是一次嫁祸。
九原城重要人物能聚在一起,更是蹊跷。
谁有本事将他们召集起来?又是谁下的手?
卫昭还在沉默,封祈道:“大人,林参将叫您主持大局。”
卫昭总算是缓过气来。
“怎么林戒的守备营也管这事?”
“该管这事的大人物都在李府,听说是守备营的人最先发现李府出了事。”
守备营只管守城,不负责城中巡查之务。
卫昭更疑惑了,怎么会是他们先发现的命案现场。
来不及多想,卫昭召集众人,一起前往李府。
这一次,他将苏菱袖也带上了。
查验尸首需要她。
……
九原城左布政使李笏,乃是从二品大员,地位仅在巡抚之下。
李府坐落于九原城北,占地甚广。
卫昭几人来到府外,早有林戒安排的守备营将士,将他们带了进去。
一迈入李府大门,苏菱袖忽然驻足皱眉。
“苏姐姐,你又怎么了?”
“这府里有股奇怪的味道。”
一听这话,卫昭和谢月华几人猛吸空气。
“苏大小姐,这里有什么怪味吗?”
卫昭什么都没有闻见。
谢月华也道:“苏姐姐,是什么气味?我也觉得很正常。”
苏菱袖微微摇头,“我也不好说这是什么气味,总之有些奇怪,我分辨不出来。”
况且死了那么多人,府里居然没有血腥气,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苏菱袖提醒,几人又是嗅了嗅空气。
果然,一丝血腥气都没有。
卫昭道:“大家也不用瞎猜,进去看看便知道了。”
林戒不在李府前厅,而是在内院中。
跟着领路士卒迈入内院,院内整整齐齐摆放着三十多张白布。
白布下是什么,自是不用多提。
看来李府死的人,比六院名单上的还多。
那张名单上的人数没有这么多。
李府内院很大,白布靠左。
右手侧站着李府下人,密密麻麻围了一大圈,由守备营将士看着。
居中位置,一直有人在抹眼泪,应是李府家眷。
卫昭一眼看过去,也没估算出大概有多少人,似乎李府所有下人都在此处。
府上老爷死了,下人们安然无恙。
卫昭心中疑团重重。
林戒在主屋之内,屋内还留着昨夜的残羹冷炙。
“林参将,怎么回事?”
“呼!”
林戒吐出一口浊气,面有难色。
“可是有什么难处?”
“此事实在蹊跷,末将一时间竟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便从你为何出现在此处开始讲吧。”
“卫大人,昨夜离开大人府上,末将便回营安排手下兄弟打探师父下落。”
“然后寻到了李府?”
“若是自家兄弟找到这里也就罢了,偏偏拂晓前,有人给他们塞了一张纸条。”
“看来塞纸条那人你们也不知道身份。”
“是的。”
“你继续说。”
林戒道:“纸条上只有四个字,城北李府。末将以为是李家人塞的纸条,也是他们抓走了师父,好逼着末将为他们做事,甚至是谋害卫大人。”
卫昭十分理解林戒的想法。
这时候收到一张纸条,换了自己,多半也会这么想。
剩下的事情,不用林戒叙述,卫昭也能想到。
林戒来到李府,便看到了府中命案,随后召集守备营将士来此。
留纸条那人就算不是命案元凶,也该是知情者。
只是不知道对方是谁,为何谋害这些人。
思考片刻,卫昭道:“府中死了这些人,府里下人难道没有听到动静?”
“卫大人,怪就怪在此处。昨夜李笏宴请九原城诸位大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机密要事商议,关门前便下了命令,叫下人们不得接近。
末将问过府中管家,他带人守在内院入口,只听到屋内推杯换盏的声音,再无其他异动。”
卫昭道:“李笏宴请宾客,喝酒都快通宵了,那管家难道就没有进去看看?”
“大人有所不知,李笏御下极严,若无他的命令,管家也不敢靠近。主屋灯光一直亮着,管家也未曾发现有人进去。李笏的几个贴身护卫,亦在附近巡视。”
“那几位护卫什么品级?”
“九品下。”
“他们人呢?”
林戒指了指外面的白布,“都在那里。”
卫昭一愣,“都死了?”
难怪白布会比六院名单上的人数还多。
但下一秒,卫昭便发现不对劲。
“既然几名护卫在院外,他们是怎么死的?”
“最先发觉异常之人,便是他们几位。几人不顾管家反对,硬是准备进屋查看。管家觉得几人是李笏身边红人,即便得罪了李笏,也没有太大关系。他的身份比不得几人,便没有跟来。
哪里想到,这几人进了屋内,再也没有出来,直到末将到此。”
“这几名护卫怎么死的?”
“跟其他人一样,应当是中毒。”
卫昭转身看向苏菱袖。
“苏大小姐,你刚才闻到的气味,现在还有吗?”
“有。”
“哦?是不是很重?”
话说完,卫昭又嗅了几下。
却是什么都没有闻到。
“卫昭,你想错了,此处气味浓郁程度,和李府大门口几乎一样。”
“嗯?”
“我也觉得奇怪,若是这些人都是中毒而死,此处气味应该更重才是,怎会与大门外相差无几。再说,那人下毒之后,为何会在大门口留下气味,难不成是大摇大摆走出去的?”
卫昭看向林戒,“林参将,昨夜可曾有人离开?”
“末将问过了管家,只有入夜时进门的诸位宾客,不曾有人离开。”
卫昭捏着下巴,脑袋像是浆糊一般。
“卫昭,我去看看他们中的是什么毒。”
“也好,我们一起去。”
他能想到的线索,几乎都断了。
只能是从这些人的死因上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