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早,才过去四十分钟。”
离开大盘讲解区域,敖鹰慢悠悠走向三楼。
“敖鹰君?”
此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您是?”
“敖鹰君,你好,我是负责院生的老师,筱田职业三段。”
只见一名中年人出现在眼前,身着西服,戴着老式黑色眼镜,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刚刚大盘讲解我有看到部分,你的招法很正确。”
“呃……”敖鹰摸摸后脑勺,笑笑。
“随我来。”筱田领先半个身位引路。
“你是白川七段推荐,由于不属于正式院生,不用进行考核。”
“我很高兴又有少年走上职业之路,但你的学业可别落下。”
敖鹰笑道:“筱田老师放心,我有好好读书。”
“职业道路充满辛酸和艰苦,需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为之努力,你准备好了吗?”
筱田走到敖鹰身前,静静地注视着。
敖鹰一顿,“我明白,我不会退缩。”
“希望未来某一天,能在职业赛场上看见你的身影。”
筱田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随后带着敖鹰来到房间门口,七八十平米的样子,里面整齐摆放着棋具。
两人脱掉鞋子走入。
“这间对局室是院生学习的地方,对局、研讨都在这里进行。”
“筱田老师好。”
几名小孩打起招呼。
“噢?已经有人来了。”
“你们几个,这是新来的旁听生,先熟悉一下。”
“敖鹰君,我等上课再来,不妨碍你们同龄人交流。”
筱田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敖鹰飞快扫视一圈,心中一阵感慨,“院生么,没想到我还能重温一把。”
“和华夏冲段少年比起来,不知道院生处于什么水平。”
突然,一道嚣张的声音打断思考。
“喂,新来的旁听生,我是真柴充,院生一组数一数二的高手。”
“你好,我是敖鹰。”
敖鹰顿了顿,随即挂上笑容,上次还想起真柴被打,这么快就碰上了。
“敖鹰?华夏人?”
“是的,我来自华夏。”
“难怪可以成为旁听生。”真柴眼中透出不屑。
“你好,我是本田敏则,同样身处一组。”
一位有雀斑的大高个起身打招呼。
“你好,我是……”
“你好……”
几名院生介绍自己。
或许因为敖鹰是外国人,或许因为别的,在场纷纷露出好奇的神色。
介绍完,几人继续将注意力放回棋局。
“本田啊,实战你将棋局拖入复杂,只不过在延缓死亡。”
“换做我,早早投降再来一局。”
“下到这局面,白棋只要有个业余三段棋力,黑棋必输无疑。”
“知道业余三段什么概念吗?常年混迹公园的老大爷就这水平。”
“不过,你一个院生被杀成这样?围棋社指导老师能有这实力?”
真柴摆放着变化图,满是怀疑。
“真柴,你可不要小看尹老师,他是泡菜国的职业棋手。”
尹老师?
敖鹰摸摸鼻子,有点耳熟。
“岸本,你那实力能当主将,所在围棋社也就一般般,顾问又能强哪儿去。”
“泡菜国围棋有我们樱花国厉害吗?”
“那个叫尹的,肯定在职业赛场混不下去,才跑来当一所中学围棋社顾问。”
真柴一脸嗤笑。
一名眼镜男孩坐在一旁,着装正式,略显成熟,仿佛习惯嘲讽,看不出表情。
“有时间,你可以亲自去试试。”
岸本推推眼镜。
“切,谁有功夫找个落魄的职业棋手下棋。”
“喂,敖……鹰?你来看看这盘残局,黑棋可有生路?”
“虽然你是旁听生,但也不能太拉低我们院生水平。”
敖鹰站到岸本身边,他想起这人是谁。
岸本熏,海王中学主将,腹黑,早熟,喜欢喝黑咖啡。曾是院生二组,由于水平垫底看不到职业希望,退出。
若非此人提醒,进藤光的职业之路还要晚一年。
棋局中,黑白互相缠绕在一起,杀机弥漫至整个棋盘。
“有意思,给我五分钟。”
敖鹰摸摸下巴,“黑棋右上角被白棋点入,需要补一手才净活,否则是打劫活。”
瞬间,脑海里浮现十几个变化图。
“至于中腹……”
“黑白犬牙交错,近身格斗,黑棋少一气。”
“气好比鼻子和嘴,堵住就会窒息而亡。”
大致确认一遍,敖鹰将目光转到棋盘中央。
一旁,真柴撇撇嘴,“一个旁听生,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位职业高段,五分钟够吗?”
本田沉声道:“这里变化复杂,我当时时间耗尽,没来得及算清。事后复盘,还真让我找出一个手段。”
真柴指指点点,随意道:“黑棋鼓起来,能做劫。”
“但这种硬撑的棋形,根本没法战斗。”
“有一个词怎么说来着……虚胖!”
本田不服道:“一旦形成打劫,比实战要复杂不少。”
“而且引起劫争的那颗棋子,黑白双方都有机会占据。”
“劫争位置不能连续落子,当一方先提吃一子,另一方需要去其他地方走一步棋找劫材,等到回应才能吃回劫争之子。”
“去其他地方找劫材,就代表一方存在不理会的可能。”
“如果白棋找错劫材,黑棋就能消除劫争,逆转。”
在场都是院生,棋力不低,听到本田分析,个个露出恍然之色。
真柴除外,他双手抱胸,冷笑道:“本田,打劫前,不计算一下劫材数量?”
“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输给我吗?”
“我比你更有全局意识,我承认局部有打劫手段,胜负不明。”
“但全局,黑棋劫材比白棋少两个,整整两个,你不明白这差别有多大?”
闻言,本田死死盯住棋盘,双拳逐渐紧握。
见本田沉默,真柴看向敖鹰,“旁听生,听到我这个前辈的指点吗?”
“别说给你五分钟,就是五天,黑棋也变不出花来。”
话音刚落。
“这里……有棋。”
敖鹰指着角落。
众人望去。
“左下角?”
“既和黑棋右上角无关,也和中腹对杀不关联,这里能有什么棋?”
真柴放下手臂,身体前倾,喃喃道:“左下角白棋好像没活。”
“但黑棋中腹死掉的话,吃掉左下角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