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元帅将军们惊讶地看着林凤仪,想说军事上的事情,我们几个打过的仗比你摸过的刀枪还多。
林凤仪说:“你们现在去,会赢;安圳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会跑;凤翔和虎威还是要再累一点,其他三个门也要守,从城墙外绕过去比较快。”
几个大男人想想,有道理,当下决定,最累的凤翔营留守西门,高思负责。
向载云和阙运带虎威营去安圳最可能的突围点北门;豫南军各分一些支援各门,然后全部的骑兵冲到东门去,由杨汝范带领。
步兵主力由曾韶带着直捣皇宫。
郭懿正在和诸葛济整顿禁军,准备反攻西门;但一得到豫南军已到城外的消息,马上改弦易辙;郭懿决定带着皇帝出奔北方,跟曲阳军和雍军会合。
诸葛济大惊,说:“彼等仅造反,且未称帝,王爷应不致苛待皇上;何至需离京出奔之地步?”
郭懿没时间跟他解释,只说:“汝未知究里,速去准备。”
郭懿进了宫,皇上已听说半夜的事情,正焦急地等郭懿回报。
郭懿没时间多废话,只低声说:“禀皇…上,豫南军两万即…将入城,我军西…门不守;林咏太子已…现身。皇上宜速避曲…阳,等待雍…军。”
皇帝一下子听到两个严重的消息,而且简直不知道哪一个比较严重,只好先问个无济于事的问题:“将军昨晚抓王妃否?何以事变至此?”
郭懿知道皇帝没有好好消化这个消息之前,是不会走的,只好转头直接对李公公说:“速收拾国玺财物,一刻钟内启行。”
李公公是听说了半夜的纷扰,但还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看着皇帝对郭懿的命令不置可否,只好先下去收拾。
郭懿看着李公公走了,才继续说:“昨夜赴凤凰苑欲抓王…妃,遇四大御史不知从何处寻得林…咏。彼等必已预先筹…画,半夜凤翔营与虎威营携林…咏至西门,虎贲虎啸与之激…战后拦之不及,现曾韶已至西门…外会合矣。”
皇上就像一般人不想接受事实一样,只顾着问原因,希望能问到其实事情不是那么糟,他说:“彼等何以知另有一真太子?”
郭懿摇头,说:“凤舞已接近真…相,幸本将及时遣人杀…之;怎知凤舞之后又有凤…仪,机智可…比凤舞。”
皇上问:“彼等何以找到真太子?”
郭懿摇头,实在懒得回答了。
皇上又问:“彼等何以确认此人为林咏?”
郭懿说:“此则简…单矣;皇宫内院之一草一…木,外人少…知,除非太监宫女出宫…后闲谈言及;若能答…出,已近乎确…证。况佾王尚…在,说一二件儿时…之事,对照相…符即可。”
皇上想不到别的好问了,看来是推翻不了这个事实,只好再问个不相干的:“此皆王妃查之乎?”
郭懿说:“王妃如…虎,三御史如…翼;有翼无…虎,如有目无…珠;有虎添…翼,天下无…敌。昔日邬大夫已…劝皇上及早处…决此番婆。”
皇上叹了口气,六神无主地说:“现当如何?”
郭懿说:“外人难辩真…假。皇上只须宣…告,反贼寻一人僭称太…子,号令天下共诛反…贼,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再藉雍…国之力,河东、豫南、渤海,可一一击…破。现最急…着,出京巡狩…于曲阳,莫陷豫南军…之手。”
皇上没主意,只说:“叛军必已包围各城门。”
郭懿说:“无妨。末将已于宇文进处购得秘…密武器,必有大…效。”
诸葛济此时进来报告说:“禀皇上,豫南军已抵西市大街,禁军拼死抵抗中,然敌军倍我,恐不久支。”
皇上点头,来不及清点李公公和十个太监所扛的东西,夯不啷当都丢丢上车,由郭懿和护卫保护着,朝北门急驰而去。
此时在西门,林凤仪正带着王爷,到临时搭建的指挥所中,预备要拜见真太子。
三项验证中的胎记项和郡主项,王爷并不知道;林凤仪先解释了缘由,然后跟王爷说,这个人已通过三项验证。
王爷跟一般听到难以接受的事实会有的反应一样,开始问问题。
毕竟他已经跟哥哥分开二十年,而最近五年又认另一个人为哥哥。
现在,从林凤仪跟他说哥哥是假的,还不到十天;从赖泽证实哥哥是假的,还不到五天。
现在要王爷另外认一个哥哥,王爷心里实在不能接受,而且难免觉得这个也是假的。
王爷走的很慢,想拖延拜见又一个哥哥的时间,就问:“汝谓有一老婆婆,系当年宫娥,彼有何名姓?”
林凤仪说:“她说她在宫里是叫作尚礼。”
王爷想想,宫女那么多,也想不起来二十几年前有没有这个宫娥。
又问:“汝等如何知皇兄系匿于蒙复院?”
林凤仪这可找到说服王爷的办法了,她说:“凤舞说的。凤舞留了字条给朱明,大概是要调查清楚以后,如果她没法跟你讲,就要朱明跟你讲;朱明在燕县死的时候,我从他身上发现凤舞留的纸条。”
凤舞和朱明,两个王爷一定会信的人。
林凤仪再说:“而且,蒙复院就在王府到朱明家之间。一年多前,我跟扬风去朱明家的时候经过,该院的总管说凤舞常常去探视。”
王爷当然口头上早就信了,就是心里还不能接受,硬着头皮进了临时指挥所。
林凤仪又补一句:“太子已多年未说话,现在暂时只能写字。”
武方等三人已经把真太子请上主位就座,同时报告渤海军因事急从权,已先与蓟国结盟、邀蓟国入境的事情;林咏微微点头,同时看着走进来的佾王夫妇。
王爷犹豫着,上前不太情愿地行礼,迟疑地说:“拜见……皇兄。”
林咏微微点头回礼。
然后兄弟俩就这样一坐一站,没有说话,十分尴尬。
林咏大概知道王爷的心情,就开始写字;扬风在旁边负责磨墨。
林咏写:“汝左腰之疤,幼时自问礼堂前榕树摔下。”
王爷大吃一惊,一边点头,一边往前站了一些,看林咏继续写:“为兄年六、七,弟方四、五。为兄随父访蓟。汝慕父兄,拦车而哭,不愿分离,欲同往,父严拒。”
看到这里,王爷已经想起来了,双腿发软,幸亏林凤仪发现,靠紧了扶着。
林咏继续写:“父云,太子之子,兄弟不得同时远行。”
王爷眼眶盈满了泪水。
林咏放下笔,抬头看着王爷,那询问的眼神,是要王爷接下去说。
王爷哽咽地说:“兄若不测,弟即代而守国……皇兄!”
王爷几乎整个趴在林咏身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