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葱妹一痛,又听到第二支箭飞来,顺势就往地上倒下去,这一箭反而飞过去,射中了涂焕的右胸口。
这一下,让官兵也更怕,包围圈又更大了,卓葱妹边滚边躲着刀剑枪棍,也把肩上的箭折断了,却让箭刺得更深。
卓葱妹挺身一跳,转身又挥倒一人,终于再度冲出包围圈。
涂焕已经倒地不起,卓葱妹则拼命逃跑,官兵也追着。
这时路边一屋子里突然冲出二十个人,和官军对打;一个人则拉着卓葱妹跑进巷子里。
一声口哨,那二十个人又突然撤退,隐入黑暗的巷中。
官兵追了几步,黑暗中有几支箭飞出来,射倒了一名官兵,也让所有的官兵赶忙往旁边躲,确定对方走了才敢现身。
卓葱妹不知道这些人是谁,只是被拉着一直跑,最后终于穿出暗巷,到了大街上,又被拉进一间宅子。
全部人都进屋后,大门关上。
卓葱妹被请进屋子里,本来一直拉着她的人,请她坐着。
卓葱妹感谢人家救了她,但碍于任务在身,又不方便自报身份姓名,只好先问对方:“多谢诸位相救。敢问诸位何方神圣,竟于深夜中义助小女子?”
那个原先拉她手的人哈哈大笑,说:“鬼低头不似彼等蠢货。天下女子能有此身手者,唯渤海军与凤翔营耳,岂有不识英雄、仅以洗衣妇称之哉?凤翔营者,王妃之兵也;龙飞者,无信无义之徒,迫我辈甚酷。王妃能与龙飞为敌,则鬼低头不能助凤翔战士乎?”
既然对方知道这么多,坦白说也就没关系了。卓葱妹忍痛起身行礼,说:“在下凤翔卓葱妹,感谢诸位相救。”
卓葱妹没听过什么龙飞的事,也不知道鬼低头;只是觉得这称号似乎不雅,就觉得不方便这样称呼对方。
鬼低头说:“龙飞朝中得势,反追杀我南河堂;风吹雪有此贪污卖国之人,大不幸也。沈某不得已,率众蜗居于此避祸,不想夜闻刀剑声,得有幸相助。沈某不愿沾惹朝政,能以此回报王妃,亦相宜也。”
卓葱妹才知道鬼低头姓沈,就说:“多谢沈爷。然战士有任务在身,就此别过矣。”
卓葱妹起身要走,鬼低头说:“且慢,沈某已请大夫尽速赶来,战士且先治伤;若再疾行,失血过多矣。”
卓葱妹说:“此伤无妨,然葱妹一刻不能耽误,多谢沈爷好意。”
鬼低头说:“若然,且为战士剪除箭矢;否则战士夜路遇人,又引怀疑。”
卓葱妹想想也对,此时角落有一女子走上前;刚刚很多人都在,以致于卓葱妹没特别注意哪个人。
鬼低头说:“此为小女,请战士随甯儿入内。”
沈甯带着卓葱妹进了房间,把折断了但还有一大截露在外面的箭,又剪了一段,只留一小截在外面,然后又拿了一件大衣,帮卓葱妹穿上,刚好盖住箭身。
卓葱妹谢了沈宁,出了房间,鬼低头领她到门口,已有人牵了一匹马在等。
卓葱妹急着要报消息,也不跟鬼低头客气,骑了马就走。
鬼低头的人很体贴,马蹄已经裹了稻草和布,不然在夜半之中会显得很大声。
卓葱妹让马小快步走着,伤口不断地流血,她也渐渐觉得昏沉,只能在心里不断地默念,免得等一下神智不清时讲漏了什么。
卓葱妹现在背负六个消息了,只希望天亮以前可以抵达都察院。
都察院内四名御史正在烦恼,林凤仪说:“本来我们说有两个问题要解决,现在第二个问题已经有两个验证方式了,一是蟋蟀罐上的名字,二是胎记。但是,第一个问题还没解决,真太子或疑似真太子的人还没找到。”
武方说:“或许真在蓟国或其他国家,等消息散布出去尚需一段时日。”
扬风说:“然曾御寇、韩靖原恐再两日即发动矣,一旦王爷宣布,显然朝廷将更警觉。”
海涛手上也抓了一只蟋蟀,对着蟋蟀说:“思宁,思宁,汝后颈怎无胎记?”
此时众人忽然听到马蹄声响,扬风正要起身去看,就看到那马已经穿过都察院的大门,一人伏在马背上;林凤仪看出来是卓葱妹,也赶紧走出来。
卓葱妹让马一直骑到正厅前,看到林凤仪,就直接滚着下鞍翻到林凤仪身上。
卓葱妹说:“郡主称,蓟军获悉雍军八万集结埔州境,集结粮草中,判断两日内越境,且目标在豫南与河东军;郡主称另需提防宇文进。”
此时海涛和武方也赶来,扶着卓葱妹入内。
林凤仪翻着卓葱妹的身体,并打断她说:“等一下再说,先看看你的伤,只伤在左肩吗?”
卓葱妹说:“郡主称,蓟朝已定,若有国内战,将与反雍方结盟;俾盟方同意后出兵南下,挠南下雍军之背,并攻宇文进。”
林凤仪撕开了卓葱妹衣服一角,扬风已取了草药和夹子来。
卓葱妹决定更动消息的顺序,先把同一件事说完:“朱泽称,渤海军尊重王爷、河东及豫南,然此事紧急,拟先与高惇商议,先行同意……”
此时扬风已缓缓夹出整支箭,卓葱妹痛得说不出话,睁大了眼睛,紧紧地抓着林凤仪。
扬风赶紧敷了大量的草药上去。
卓葱妹说:“先行同意蓟军入境,请王爷、元帅与诸将军事后追认。”
扬风正在包扎,希望加上草药可以快速止血。
卓葱妹整个脸已经比初三之月还要白,她继续说:“郡主称幼时与真太子见面,真太子以叶折蛐赠之,郡主不爱,欲真太子以沙土筑城以赠;真太子严拒,称父祖有训:『万物皆可赠,寸土不能遗。』巷”
卓葱妹从怀中拿出野山蔘给林凤仪,说:“郡主赠凤姐。葱妹于曲阳,遇张实部旅长,彼恐认出葱妹乃劫穆庸者,尾随葱妹至丽正门,葱妹遂与官兵冲突。葱妹于曲阳,尝以凤姐手谕换马。”
林凤仪点头,说:“别说了,抬你回凤凰苑养伤。”
卓葱妹说:“鬼低头为报凤姐与龙飞为敌,夜半率人相救,葱妹方能脱官军之围,且获借马。”
六件事说完,卓葱妹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