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凤舞猜想,但是穆庸的话让林凤仪肯定,这里头一定有鬼;她正走在和郭懿与凤舞的同一条道路上,只是还不确定这条路会通到哪里。
如果凤舞猜想是对的,那穆庸说的也是实话,因为如果他见过成年后的太子,可能早就被杀了。
郭懿或者谁找过白攸,把他杀了;凤舞可能早就知道白攸死了,所以后来产生凤舞猜想时,没有去找白攸;然后林凤仪也去找了白攸。
郭懿找过穆庸,然后凤舞也找了穆庸,现在林凤仪也找了穆庸。
当然林凤仪在心里想着这些时,自己也小小地吓一跳,她想着这里头有鬼,凤舞不是说过、也被海涛常常挂在嘴上的,“朝中有鬼”吗?
难道凤舞的鬼不是指什么奸臣或贪官,而就是指皇帝本人?
林凤仪请高惇善待穆庸,让他比较不会想要逃走;虽然渤海军也紧紧看守着,但如果穆庸跑掉,林凤仪又来到渤海军以及林凤仪问这些问题,难免会传出去,对林凤仪也是麻烦。
如果穆庸不想跑,甚至投降渤海军,对林凤仪来说就加一层保险。
林凤仪回到京城,算着已经五天过去了。
她当初要了十天,不敢多要,怕那急着造反的曾韶韩亮,或是急着自尽的王爷,没有更多的耐性。
扬风也回来了,结论都一样;这八人除了有一人在明夷九年自然死亡以外,其余都死在明夷十一年夏天。
没有任何直接证据,但四名御史已经更认真地对待凤舞猜想。
武方说:“所谓凤舞猜想者,固然匪夷所思,然吾等必须假定其为真,以此持续进行。最重要者,真太子何在?”
林凤仪也刚进入这个新阶段,还没有想好具体问题:“总不能到处张贴公告,请真太子自己来报名吧?或是请知道真太子下落的人来都察院报告。
而且,真太子是还在雍国,还是偷偷回国,还是流落到爪哇国了,谁也不知道,这公告要贴多少个国家?”
海涛不知道是不是认真的:“贴公告系唯一之路,然需先推翻当前之朝廷。”
林凤仪摇摇头说:“那跟现在的造反是一样的,我们又陷入原来的困境:没有新的皇帝,叛军很难召唤天下;但又没有人要出来当新皇帝。目前我们只能说,明夷十一年夏天一定出了什么蹊跷,还没有证据可以说服王爷。”
武方说:“吴密必然遇到同样之困境,故吴密夜探清风府,欲搜寻蛛丝马迹。然,若凤姐对『我歌哀兮』之设想确为凤舞所想,则凤舞如何得知真太子仍存活于世上?或凤舞已知真太子之下落?”
海涛还留在刚刚的方案:“以凤姐与蓟国之关系,此公告可先张贴于蓟国;其一,真太子或许潜逃至蓟;其二,蓟国一张贴此公告,必流传至各国,真太子或知其下落者,可因此而得知公告。”
林凤仪觉得有一个漏洞:“真太子何必公告才要现身?他设法回国来,到处张扬就好了啊?”
武方想一想,说:“或许,雍方与风吹雪亦知真太子未死,持续追杀中,故真太子不轻易现身,且亦不知何人可信。试想,王爷、韩亮诸人及吾等,初闻凤姐叙述凤舞猜想,均认难以置信。今若面前站立一人,自称太子,吾等不视其为疯人乎?”
海涛点头说:“确实已有多人自称天子太子玉帝者,皆在蒙复院矣。何不至彼处寻找?”
难题当前,大家对海涛的俏皮话没有心情笑。
林凤仪发现扬风都没讲话,就叫了声:“扬风?”
扬风没反应,呆着,武方又大声叫了一次:“玄武御史!”
扬风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
林凤仪问:“你都没说话,在想什么天外之事?”
扬风说:“在下未想天外,正听汝等议论。在下想,汝等提及张贴公告请真太子出面之事……”
林凤仪说:“那是很久以前,我们已经讨论到别的地方了,你怎么还留在那里?难道真的要贴到蓟国去?”
扬风说:“见过成年太子之有国人,已于明夷十一年夏遭灭口。现若真有十人八人前来自称太子,吾等如何得知何人为真?凤姐尝云,王爷时年三岁,小时之情状已不复记忆,如何对照,以试真假?”
林凤仪想想也对,就说:“这是第二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要让这十人八人出现;不过,现在没办法解决第一个问题,我们可以把第二个问题准备好。不然,我再出城去豫南一趟,叫王爷一定要想起什么事来。或是当年林咏的奶妈是谁、长什么样子也行。”
海涛摇头说:“凤姐且走一趟,然乳母此例不好;太子五岁即离家,纵为真太子,二十余年未见乳母,且未必记得。况某些资料,例如父皇之喜好、母后之名姓等,本亦多人所知。必须极其私密之事方准。”
武方说:“凤姐有王妃身份,皇上应不会不准凤姐来去叛军阵营;且辛苦一趟,速去速回。”
一时想不出办法,林凤仪说:“好吧,你们三个慢慢想,我去准备一下,出城走一趟豫南营区。”
林凤仪回到凤凰苑,准备塞个辣豆干就要走。
范亚妹等人却躲在林凤仪的房间里,跟卓葱妹嘻嘻哈哈。
林凤仪说:“干嘛?你们不是早就猜到谁是冀州的洗衣妇?”
林凤仪一边讲,一边摸摸卓葱妹的后脑,再次嘉许她立了大功。
卓葱妹腼腆地低头,脸红到耳根,还不习惯被当成大英雄看待,虽然不是全天下,而是只有凤翔营这两百多名战士知道。
范亚妹说:“我等听闻『妇矢女儿弓』,马上想起,彼处一身手矫健、弓矢干云之洗衣妇现身,而此处葱妹已失踪两日,遂绝不作他人想矣。”
这话讲得林凤仪脸色大变,瞪着范亚妹一直看。
范亚妹被瞪得害怕了,阿芊赶紧问:“御史小姐,何事不对头?”
林凤仪动作呆滞,慢慢地转身对阿芊说:“不是不对头,是太对头了,我想到『则』是谁了。”
林凤仪又呆了两秒,然后又奔回都察院去。阿芊对范亚妹等人耸着肩说:“小姐动辄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