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郭懿看了很久,林凤仪想,这个年代,大概没听过新娘自己大声宣布急着入洞房的,也就体谅他们反应不过来。
况且,王爷可能要被处死,现在急着嫁,等于急着当寡妇,当然每个人都会觉得奇怪。
最后,皇帝终于对郭懿点了头,郭懿对林凤仪说:“禀御史,忠贞府将于酉时准备妥…当,届时恭迎佾王…妃。”
林凤仪行礼要退出时,只见外面一个小太监来,急急地跟李公公咬耳朵。
然后,李公公就急急地走到皇帝跟前说:“禀陛下,曲阳报,渤匪五千人于辰时攻曲阳营区,刻正激战中,军情紧急,请平寇将军即回营区,并请求支援。”
皇帝一下子变了脸色,林凤仪看着郭懿说:“曲阳的战力应该还有将近三万人吧?怎么五千人来打,还要请求支援?”
林凤仪知道郭懿是不会被激怒的,也不等他回答,转身就走,还听到皇帝在身后说:“朕即手书,郭将军速赴镜湖,自祝龙骧部调一万,不,调三万军回曲阳。”
皇帝大概想,韩亮已经被他抓起来了,现在不怕河东有变,只要防着豫南,所以留两万就够了;渤海军有以一打十的记录,一下子放三万去,比较保险。
林凤仪回到凤凰苑,跟阿芊说:“芊,帮我去找刘贵,叫他准备,晚上我要嫁进监狱。”
阿芊本来已经换下礼服,正要收进箱子里,一听林凤仪这样说,又是高兴,又是惊讶:“真?阿芊真为御史小姐高兴。然嫁入监狱,未免太奇异?”
林凤仪说:“不会啦,我只是办个仪式,又不是从此以后就住在里面。”
阿芊兴奋地奔去王府了。
林凤仪吃了几条辣豆干,就往都察院去。
武方他们正好奇林凤仪进宫会发生什么状况——虽然他们也知道,皇上不可能因为林凤仪去大吵大闹,就把王爷放出来。
林凤仪说:“林咏不放人,但他答应我在监狱办婚礼,郭懿说会在里面准备好,让我酉时嫁进去。不过郭懿自己去镜湖抓三万兵回曲阳应付渤海军的进攻了。”
林凤仪的话包含了几个叫人吃惊的讯息,三名御史脑袋千回百转,不知道要先问哪一件事。
最后扬风先问了:“郭懿?”
林凤仪说:“忠贞府的事情一直是郭懿在负责。风吹雪的二把手变成安全机关的头。这本来也不是坏事,谁是帮派份子、在哪里活动,他最清楚。”
海涛说:“莫怪乎……”
林凤仪问:“怎么啦?”
海涛说:“坊间盛传,鬼低头及其人马,有部份成为忠贞府扫荡之对象,鬼低头等人已召集徒众暂先躲藏矣。此龙飞藉朝廷职务之便,行风吹雪内部消灭竞争派系之实乎?”
扬风说:“数日前于凤翔营,亦发觉忠贞府有多人为风吹雪之成员,且有曾为本院所捕者。”
武方接着问:“曲阳何事?”
林凤仪说:“我刚要离开御书房时,李公公跟林咏说渤海军一早五千人攻曲阳营区,官军请求支援以及郭懿回营指挥。”
武方歪头想着,边自言自语地说:“无此道理……”
林凤仪说:“是呀,离开了渤县,渤海军就没有地利的优势,为什么要出来挑战比自己多两倍的官军?就算打赢了,不怕张实从西边趁虚攻进去吗?而且打下曲阳也守不住,除非他们放弃冀东和渤县。”
海涛说:“韩靖原在狱中,然,若曾御寇全军两万人动,祝闵之两万恐挡不住。”
武方不同意海涛的说法:“彼无需挡住;加上一万禁军,御寇不可能攻下京师,此即足矣。况且,御寇尚未反,虽然此当前之势,未反而反,弹指之间耳。”
扬风问:“凤姐将与王爷于狱中拜天地?行礼完即出?或明晨再出?”
林凤仪说:“你们真没意思,最后才问到我的婚礼。总之,郭懿没说让我留多久,我也还没有打算;而且,如果他真的去曲阳,今夜也就不在忠贞府。”
海涛笑着说:“若在下为郭懿,亦将同意,且顺手将凤姐永久关押在内,令凤姐与王爷在狱中天长地久。”
武方又摇头表示不同意:“皇上恐将速杀王爷,以绝后患,若此,则无所谓天长地久、白头偕老也。然,共赴黄泉则尚有机会,若在下为郭懿,必作如此盘算。”
林凤仪蛮开心的,很久没有听到武方说俏皮话了。
毕竟是结婚前夕,现在应该要找闺蜜叙叙;林凤仪穿越到这里,有什么闺蜜呢?就是晴晴了。
林凤仪说:“你们好好想想,我要顺便带什么东西给韩亮以及卓葱妹她们。我去找晴晴。”
说着,林凤仪就起身往外走,但是被海涛叫回来:“凤姐莫行。凤姐尚着嫁装,且岂有待嫁前夕之新娘仍镇日逛街赴酒楼者?莫若由在下为凤姐寻晴晴夫人来此。”
林凤仪笑笑,由着他去了;自己先回到凤凰苑,看阿芊回来了没,顺便想想洞房花烛夜要怎么过。
郭懿再坏,总会给个布帘、铺一张床吧?
阿芊回来了,仍然是很兴奋的心情,说尹淳已经在准备要挟带东西进监狱,大概就是王爷爱吃的点心、书本之类。
林凤仪想,大概也就是点心了,叫阿芊去凤翔营厨房,交代做一些卓葱妹等人爱吃的东西,还要准备很多外用内服的药,也给韩亮弄一些。
阿芊听了更高兴地去了,边出门还边跟林凤仪说:“阿芊知,葱妹最爱红豆!”
林凤仪等到下午还等不到晴晴,就到都察院去;又等了一会儿,海涛才一个人回来,说:“晴晴夫人不在,不知何往。”
林凤仪有点失望,不过,晴晴应该还不知道婚礼恢复举行。
事实上,中午以后,半个京城都在传,王府已经又重新召集轿夫与乐手等,即将重新举办婚礼。
皇家的喜事,本来也人人爱看,这一直到千年后世界各国都还是如此;再加上新娘是一年多来知名度极高的二品大官、有许多传奇故事;最后,加上嫁进监狱这一惊世骇俗的安排,民众们谈论的都是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