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暗,趁雷雨开始之前,会宾楼已经坐到八分满。
整修后扩大重新营业,又有三品御史亲临吹笛义演,盛况空前。
因为海涛要来,会宾楼已经帮都察院预备了一张位置最好的桌子。林凤仪等人到场时,已经喧腾不已的大厅又把声浪推到最高,不过大家还识相,不敢随便过来攀谈、合照或要签名。——当然此时没有合照这回事。
晴晴已经安排好菜色,在等他们上菜时,先带着林凤仪等四人到处参观。
晴晴指着西边说:“自此起始,即拆邻屋再建之处。”
整个会宾楼比原来大了一倍半。
晴晴带大家再往西走,又指着一间包厢说:“此间为晴晴宴客专用,西端另有出口,供晴晴出入。”
大家从房间的东门进去,看了房间,从西门穿出来。
出了西门,非常安静,晴晴指着南边说:“此去亦可通往灶房。庄老板专为诸位及晴晴设计者……”
晴晴边说,又开了一间包厢说:“此间,待诸位御史,与诸位相好之将相公卿、百姓布衣同来。”
说着,又绕一个弯,大家看见一个门,晴晴打开一个缝,让大家看看外面。
晴晴说:“今日因青龙御史义演,故请诸位由大门进入,坐于正厅聆赏。尔后诸位直接自西门入,摇此铃,晴晴与老板、总管皆知诸位到矣,与其他客人无涉。”
林凤仪和海涛走出去看,确实是个不起眼的小门,旧屋子就有的,完全看不出来是会宾楼的一部分。
海涛很高兴地说:“多谢晴晴夫人,尔后在下必定常来。”
被扬风扶着的武方说:“此为我等秘密出入之所,不知何时有大用,且莫令三教九流皆知。”
晴晴说:“诸位请先至大厅用餐;餐后,青龙御史可在此暂歇,养精蓄锐。众人已引颈期待三日矣。唯……”
晴晴说着,转头看看海涛说:“青龙拟之涞河欢歌等曲目,无须伴奏乎?”
林凤仪已经猜到了,兴奋地等着两人接下来说的话。
海涛说:“若有伴奏甚好,惜当时未知有何恰当人选。若晴晴夫人不弃……”
海涛说着,已深深弯腰行了个礼,晴晴也款款下拜,两个人说好了。
晴晴引导众人回座,阿芊已经从王府过来了。
菜已上了大半,海涛不等人就先开动了。
林凤仪觉得,海涛要演奏并不会紧张,但晴晴答应伴奏,显然让海涛觉得很兴奋。
他们会不会成为一对呢?林凤仪有点吃醋,不是为海涛,反倒是为晴晴。
林凤仪问:“海涛兄,演奏前可饮酒乎?”
海涛自己斟了一杯,说:“稍饮无妨。”然后就环了桌子一圈,表示敬大家。
林凤仪说:“预祝演出成功。”
海涛说:“此为跃龙溪案也,预祝顺利破案。”
然后一饮而尽说:“诸位慢用,在下入内检点笛膜。”然后就起身进了西边的包厢。
经过几桌有客人的位子时,还有人起身行礼,海涛也微微回礼。
时间差不多了;原来空出的演奏区,旁边的桌子又被挪了一下,然后店员们搬了一张古筝来,还有椅子,接着又搬了琵琶。
接着庄老板就上台,请大家安静,开始致欢迎词:“诸位御史大人,诸位客倌,会宾楼久逢诸位照顾,今日得以扩大营业,在此,庄某代表本人并合伙人晴晴夫人,向诸位致上最诚挚之谢意。”
众人欢呼鼓掌,随着庄老板再度开口,又安静下来:“饱暖莫忘饥,富贵且念贫。今日,小楼特以五十斤白米,作为盛邀乐阳伯青龙御史海涛演出之酬劳,并由乐阳伯全数捐赠京内外饥寒交迫之家。”
众人又鼓掌。
林凤仪觉得,这不但符合海涛的性情,而且也做得面面俱到;否则三品御史在酒楼吹笛,传出去不知会被人说成什么。
庄老板接着说:“在此,容庄某介绍几位参与盛会之贵宾:太原伯白虎御史武方!”
武方抬了手,跟大家招呼了一下。
庄老板接着说:“唐伯玄武御史扬风。”
众人欢呼,扬风起身弯腰向大家致意。
庄老板接着提高了音量大喊:“以及,太子少保,西河郡侯,朱雀凤御史林凤仪小姐!”
林凤仪起身,整个会宾楼刚盖好的屋顶差点被掀翻。
林凤仪自我反省,确实心里暖洋洋的,当个知名人物会上瘾,有点不想穿越回去、当个无名小警察组长了。
庄老板又说:“以及,朱雀御史特别助理,吕姑娘!”
阿芊一下子脸刷红了,呆呆地看着林凤仪,林凤仪笑着赶紧扶她站起来,跟大家致意。
林凤仪偷看周围的客人,看到蓝先生;看得出来蓝先生假装眼光没有看这边,大概还不能接受说书里的人物活生生在眼前。
庄老板接着说:“现在,庄某即将本场,交由本店总管主持,介绍青龙御史之曲目。”
庄老板还没说完,现场突然又爆起热烈的欢呼,不亚于刚刚喊林凤仪的声量;原来大家看到款款走出、落坐在古筝之前的,是久不待客的晴晴夫人,都情不自禁地大叫:“晴晴!晴晴!”
晴晴低头,没有理会大家;因为她现在是伴奏,一切以独奏者为主。
总管在大家闹嗡嗡的声音中,不管有没有人听到,介绍了第一曲“涞河欢歌”,以及欢迎青龙御史出场。
海涛自西边入场,拿着好几支笛子,走到了场中,看着晴晴;然后晴晴起身,两人向听众行礼,听众欢呼的声音,事后听说,整条街都听得到。
礼毕,海涛拿起笛子吹了两三个音,晴晴也弹奏了几个音,并调了琴弦;趁这段时间,也让听众终于能够安静下来。
海涛对着晴晴用手画了几下,晴晴点头。
林凤仪才想到,两人搭配是刚刚才说好的,之前完全没有排练,这对默契实在是大考验。
终于海涛两手平举,将笛子摆在嘴前;这是一支较细短的笛子,声音尖而细。
海涛再微微转头,和晴晴对望,两人都微点头,然后海涛没有预兆地,就吹出了一段由低而高的琶音,爬到稍高处开始起伏,接着晴晴也进来,以轻巧的乐符配合着海涛的起伏。
两人对上了以后,海涛就继续向上爬,顿了一下,轻柔地升到最高音,然后滑下来,在悠扬地滑翔一小段后,晴晴在海涛的上下翻飞着。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还不知道这还只是前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