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仪等人少一些了,跟高思说:“他们有五百人,你们别白白牺牲,赶快去叫大家回庄吧?”
高思摇头说:“大家为亡父出了力,我们是要谢的。昨日大哥送大姐回家,述明姐夫上山缘由,姜家亦体谅。今早我等回去,大哥已派人再赴姜家说寻得官袋;姜家亦准备召集三十人来。”
林凤仪叹了一口气,心里算,海风对决,五十对五百;
加高家,八十对五百,现在再加上姜家,也还是一百一十对五百,怎么算,胜率都不高。
下午,几个店员和姑娘们拿着包袱离开了。
掌柜和另几个店员则换成方便干架的衣服,也都拿出了刀剑。
掌柜还多拿一把刀给林凤仪;
林凤仪想想,总比空手好,就拿了。
日头偏西,街上已经很安静了,几片纸张和树叶被风吹得在街上翻飞;
林凤仪和高思从三楼看出去,方圆一里内宛如死城。
有几个海龙的人在巡逻。死城边缘就是县衙,三十官军在门口或站或坐,知道反正没他们的事。
路上看起来没几个人,不过大家都知道,还有五百人,只是不知道会从哪里冒出来。
小后羿来请林凤仪离开房间:“客栈各房皆有窗,请公子与高姑娘至一楼较安全。”
此时东边有声音,两人还是忍不住探到窗边看,是高家和姜家的人到了。
两人赶快下楼,两家人都留在街上,只有高惇进来,腰佩短剑,手拿长枪,用嘴形不出声地对林凤仪点个头说:“多谢御史大人。”又对高思说:“另有四家亦回应,正召集中。”
就又出去布署。
从客栈这边看到茶庄门前,高惇和海龙互相行礼,说着话。
林凤仪不敢算多,总共六家,算他一百人。
太阳已经很低了,视线开始灰暗,但是没有地方先举火。
西边又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引起大家紧张,但听起来只有一匹马;
林凤仪透过门缝看去,等看清楚了,忍不住走到门外,积压了很久的警惕与恐惧一下化为两串泪。
是武方!
海龙的人赶快要把林凤仪推进门内。武方到了客栈门口就下马,结果马竟然也倒了,马身上有两支箭。
林凤仪叫武方,海龙的人也赶快把武方推进门。
林凤仪问:“你怎么来了?”
其实心里在喊:“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
武方还在喘,一边跟高思点个头,一边说:“全来矣,幸好客栈招牌大。”
林凤仪说:“都来了?什么意思?”
武方说:“今早晴晴转第二封信,在下分析手法与风吹雪同,王爷恐凤姐有失,即要我三人立刻出发。待三人集合后,海涛报坊间盛传风吹雪调动人马,王爷更恐凤姐危险,令我等先行,彼不及面圣,依权限赴禁军调虎威营一百人。”
林凤仪听到这里,觉得王爷好窝心。
在风吹雪封了驿传之前,托高家庄寄的信已经出去了,他们是根据这封信判断要立刻出发的。
心里默算,两百五十对五百,但是,显然眼前只有一个人。
武方喘了继续说:“至曲阳驿站,马不足,有一女子出高价与我等抢马,连发簪都拔下来。争执方知,盖高慧也。”
武方看了高思一眼,高思点头。
武方继续说:“高夫人称,彼全宗族出县境时遭数十黑衣人拦查,又问高家,因各车张姓,黑衣人未觉内有高家媳妇,遂放行。高夫人看此态势,恐有事变,脱队另驰马欲赴京寻我等援兵。”
高思哽咽地说了声:“二姐。”
林凤仪一直在等武方讲到那一百禁军呢。
武方说:“王爷调兵,可能慢我等一个时辰出发,且无马可换,曲阳必歇;扬风先南返,禀告王爷能快则快。此处距冀州近,海涛北去,惜李飞部已散,不知近日调防状况,又无兵符,若有顾凉、辛忌等熟人,则可以邻州事变为由,再调百人,此事亦由扬风回禀。我三人商议毕,分头出发,在下先至。县境已无数十人,仅四、五人,故在下一冲即过,惜阿驹中矢矣。”
林凤仪心里在算,三百五十对五百,而且后面这两百是正规军,战力非黑道帮派可比,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武方说:“自京出发时,王爷要我等尽一切力量救凤姐出渤。”
林凤仪低头,忍不住又滴了几滴泪,说:“这么多人为我而战,现在我不能走;而且真凶还没查到。但我猜到凶器了,这就让县衙涉案的可能性更大,凶器可能在县衙里。”
武方说:“然则彼等火拼,我等助阵?”
林凤仪以询问的口气对小后羿说:“风吹雪皆着黑衣以识别?”
小后羿点头。
首先要在政治上确定任务,林凤仪跟武方说:“帮派火拼,官府应予制止,然此时无绝对优势兵力。火拼之发动者,黑衣也;欲杀朝廷命官者,亦黑衣也。故官军抵达,若止斗不成,即应全力进攻黑衣。”
武方点头。
林凤仪说:“所以等一下请你往西边留意,冀军或禁军来,先告知以黑衣为目标。”“
停了一下,林凤仪又说:“全力攻黑衣,除了我以外。”
林凤仪说着,把简夫人拿来的黑衣穿上,还有头巾和面罩。
林凤仪把枪拿出来检查,还有弹匣,然后调整枪套的位置,确定等一下可以很快拿出来。
在场的海龙手下看得目瞪口呆,有人想到这就是传说中的轰天雷,也才知道林公子的真正身份。
海龙的人,以小后羿为首有十个人在客栈各楼层;因为预料对方会火攻,所以到处先摆了装满水的水桶,一定不够,但能挡多久算多久。
天已全黑,乌云密布,无月无星,街上安静到只有风声,一根针掉下去都听得到。
从窗间可看到高惇和姜灿等人,带人伏低往东北方移动。
高思说:“现每日以东北风居多;彼欲火攻,自东北来最佳。”
除了县衙以外,客栈内以及几条街仍然没有人举火,几乎什么也看不到。
然后,东北方向大约四百米远的上空出现光亮,接着东边和北边也有,然后首先是东北方上空,几个火点,几十个火点凌空而起,愈来愈大,接着东边和北边也有火点。
然后听到“咻咻咻”密集的箭声,三个方向都开始传来刀剑互击的声音,此时上百支火箭纷纷命中子牙客栈及四周民房。
一个全国性帮派和一个地方帮派的斗争:海风对决,于潍城夜战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