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位他既然不好好坐,那就抢了便是,何必顾虑那么多?”连张宇飞都可以占山为王,为何霍骁不直接杀进南京城。
又不是缺钱,又不是缺兵,民间也不缺威望。
不说其他,整个西北,家家户户谁还拜皇城,不都是各个把霍家当成西北的守护神,他们名义上的家国军么。
“原因是方方面面的。”霍骁叹气,不是谁都像舒璃一样无所顾忌。
这世间如果一切靠武力说话,那不就乱了套了吗?
皇朝更替,历史衰亡,哪个不是经过了尸山血海。
若都是轻飘飘的一句抢了便是。
那这天下即便抢了又如何坐的稳。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们也只是尽可能的想顾全大局,百姓已经过的很苦了。”
霍骁星辰一般的眼睛看向舒璃,这段时间他忙的脚不沾地,也就今日才得以放松一些,那些叔伯也迁就他。
其实舒璃自己也明白,只不过这慢刀子一般的割法,让她有些急迫。
“我就说说而已,你们按照你们的进度来。”
她又没打过仗,她的这个脑子里虽然有空间,但论脑容量,比不过这些天天勾心斗角的古代人。
若是在末世,她空间里有钱有粮,霍骁有兵有人,光他们这些人,建立起一个一级基地不成问题。
不过这毕竟不是末世。
而且这臣和这君,臣好当,君却未必。
古代人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君君臣臣。
万事要讲究名正言顺,“所以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等最好的时机。”
那些文官,那些文人,能杀尽一人,却不能杀尽千千万万人。
“可时机已经到了啊,西北大旱皇城不管,东霁之乱他们不管,长安割裂他们不去争,反过来对你们赶尽杀绝。”
舒璃嘟嘴,这时候反而显得有些孩子气。
朱祁说的没错,这皇帝脑子有病,有大病。
霍骁笑着从边上拿来一块布巾,擦了擦舒璃嘴角的渣滓,“别想太多,但凡能想到的,我们都已经在做了。”
行吧。
舒璃晃晃自己的椅子。
“那你得快一点,我可见不得打太久的仗。”
霍骁将手按在她的摇椅上,帮她轻轻晃动,从帐篷的帘子往外看去,还能看到圆盘一般的明月。
月明风稀。
霍骁说,“好。”
明日,是好日子。
第二天舒璃从帐篷中睡醒的时候,昨日那个何依依已经在帐篷外等候,“舒姑娘,热水。”
舒璃短暂的一秒迷蒙之后瞬间恢复清醒,然后反应过来现在是在霍骁的大帐之中。“进。”
何依依今日倒是规矩了很多,不再直勾勾的盯着舒璃看,她昨日其实来过,本想着再问一声,显得她照顾的很好。
但她来的时候,就见到世子的蟒袍勾缠着月色,他和舒姑娘就坐在帐中,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明明是一点都不过分逾矩的距离,甚至舒姑娘是靠着,而世子是坐着,两个人的氛围却是连月光都打搅不进。
世子或许是真心喜欢。
她一个军营的小小医护,又如何能为其鸣不平。
“皇城有驿使来,一早便到了。”何依依帮着舒璃将屋内的杯盏换成热茶,又被舒璃递了水盆。
停顿了几秒,斟酌着开了口,“来了四人,但有一人受了重伤,现下直接进了林太医的帐子。”
“什么伤?”舒璃拿热水洗了洗脸和手。
冬日确实来了,热气腾腾的连带着她的脸都看不真切。
“不清楚,”她本来是要去帮忙的,但是夏侯看到她,说舒姑娘起了说不定要用水,让她送一些来。“就看到那血流了一地。”
“朱祁他们呢?”舒璃擦干净手上的水,顺着晨光撩开了一点帘子看向外面。
昨日来的时候是夜半,看的不太分明,现下往外一看,她的两侧层层叠叠都是营帐,几盆篝火里全是燃尽的黑色炭块。
冬日的日头没有夏日来的早,但看这个晨曦,估计辰时刚过不久。
“朱侍卫他们应当在世子营帐门口守着,”何依依过来的时候夏侯特地叮嘱过,“他们让我和姑娘说,让姑娘在这营里多待些时辰,等世子谈完自然会过来找您。”
舒璃眯着眼睛看到几百米开外的一个稍大的营帐,营帐上方还有金顶,看罢便放下了帘子。
“好。”
“那您稍坐,我去给您送点吃食来。”军营吃的东西并不多,但热腾腾的粥和玉米棒子倒是有好些。
“辛苦。”舒璃点点头,一点没有什么被伺候的不适应感。
只是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簪子来,碧玉簪子,玉的水头不太行,但胜在颜色水亮,还是墨色的,不算值钱,在南京城一两银子能买两根。
递给了何依依,“送你。”也不管人家喜不喜欢,便自顾自又回到了摇摇椅上,水色的波纹涟衫衬得她脸色如玉,眼如星辰,发色如墨,但又如丝绸般根根分明。
哪里像这军营苦寒之地能生出的人呢。
何依依没控制住,又多瞟了一眼才退下去。
昨夜看着便如仙人一般,这日光照耀下,更不似凡人。
何依依想,世子倒也算是高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