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霍骁出了城,舒璃三两步跨上了一个酒楼的房顶。
晃着腿看城里兵荒马乱。
苍苍他爹跑了,苍苍也跟他爹跑了,剩她一个寡母留在这偌大的南京城里吃灰。还要赚钱养孩子他爹手里的十万狼崽子。
哎。
家大业大的苦恼。
坐着走神,然后房顶又飞上来一个人。
“你为什么不跟着一起走?”张小将军依旧拿着把扇子,离她一步之遥看了眼楼顶的砖瓦,好似有些嫌弃,拿了张帕子擦了擦才缓缓坐下。
“你看那里。”舒璃指了指皇城的方向。
“?”张宇尧不明就里。
“像不像一个棺材?”舒璃端着手撑着下巴,皇城比将军府还大三倍,从阁楼顶上看过去,四四方方,平平整整。
为什么留在城里,自然是为了赚钱。
这天下的粮都被皇帝聚在了南京,外面到处都是灾荒,她只有在这里才能将她的空间发挥最大的作用。
“这话让人听见,多大的本事你都逃不出这里。”张宇尧啪一下打开折扇,轻飘飘说了一句。
“是吗?”舒璃语气淡然,霍骁离开,他那个病秧子,忙起来肯定又顾不上自己,保不准哪天又累到偷偷吐血。
人生不易,舒璃叹气,前几日过的倒是充实,现在回想起来反而觉得寂静。
也不是因为有多喜欢热闹,只是脑子从高度亢奋到空虚之后产生的一种失落感。
“你就那么喜欢他?”张宇尧看着有气无力的舒璃,有股他自己都不明白的闷气从身体里浮现上来,他冷哼,带着睥睨天下的高贵。
“那离人散能要了他的命,就算侥幸活下来,西北大荒,也能让他皮糙肉厚。”
张宇尧和霍骁,打小就是南京城里参照的对象,他一直觉得,全天下,只有霍骁配做他的对手。呵,只不过是运气好了一点罢了,凭着一个失忆的傻样,换取面前这个女人的同情。
他感觉不耻。
“会变得又老又丑又没钱。”张宇尧折扇敲打了一下面前的砖瓦,“与我,云泥之别。”
舒璃撑着脑袋转头看他,这个自大鬼又在放什么厥词。张宇尧换了一身新衣裳,湖白色暗金长衫,袖口盘了一只仙鹤,鲜红色的嘴从袖口蜿蜒而上,舒璃突然问了一句,“你知道山海为什么可平吗?”
张宇尧愣了一下,“山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成王,哪怕山海,上天入地又有何难。”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为何还有那么多的宵小猖獗?王土之上若是连饱饭都吃不上,谁去给你填平山海?”舒璃活动了一下身体,不想继续和张宇尧废话。
“皇道也是天道,皇道顺,自会风调雨顺。”
“yue。”舒璃假装呕,“送张小将军一句话,求人不如求己,求己不如求我。若是有一天你吃不上饭,倒是可以去西北找我,我会送你几匹羊过过生活。”
“你!”看舒璃眉眼艳丽却连一丝眼神都没给他,张宇尧冷哼,“全天下的女人一般傻。”
这繁华的南京城不待,非要去苦寒的西北。
他原以为她和别人不一样。
一人抵异人阁十大高手,随手一买就是几千两银子。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而那时候,希望你还有今天一样的自信。”
他在异人阁当晚见过她,风姿卓越,张宇尧没办法骗自己,自己曾为那个脸上带血,嘴角带笑的女人心动过。
张宇尧冷哼一声,“霍家人,心软可欺,他今天能抛弃整个将军府,下一次就能抛弃你。你就应该自己去建功,去立业。”
张宇尧苦口婆心,“为什么要把心思放在一个将死的人身上?”
舒璃从腰上抽出一条软鞭,啪一下缠绕在张宇尧的脖子之上!
温热的鞭子缠上脖颈,甚至带着一股香风。
张宇尧闭上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舒璃。
她圆狐狸眼微瞪,冷哼一声,白玉无瑕的脸凑近他,拉紧了他脖子上的软鞭,“张小将军别太自信了,三年河东,三年河西。等霍家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希望你不要做那一条丧家之犬。”
感受着脖子上真切的窒息感,张宇尧笑了。
把脸憋的通红都不动手扯一下。
狭长的眼尾泛红,眼眸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你懂什么?没有格局的东西!”舒璃甩了一下鞭子,若是天下人人自私,才会更快的自取灭亡。
眼看张宇尧就要窒息,舒璃才放了开来。
一个个都是抖m吗?
张宇尧摸了下脖子上的勒痕,给楼底下的人做了个手势,不用动。
拿折扇撑着下巴,张宇尧笑的邪魅。
“舒姑娘,我收回我之前说过的话,我觉得张家家主的妾已经配不上你了,我想让你当这南京城的皇后。”
张宇尧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但眼睛里透出的光比野兽还要亮堂。
“跟我,荣华富贵都是你的。”
男人先立业,后成家。他本来觉得女人只是些消遣的玩意儿,但舒璃,面对她,有征服的欲望,这欲望,和打下一座城一样让他心潮澎湃。
更何况是和霍骁抢人。
“我但凡狠一点心都能让你死在这里。”舒璃脸色冰冷。
即便她知道这楼底下藏了无数个暗卫。
“哈哈哈。”他自然相信。
“但是你不会。”舒璃身上有一种很矛盾的特质,很奇怪,明明她杀了那么多人,但依旧有一种脱然与世外的气质。
岛外说不准真是仙境。
那满岛的迷雾,一望无际的蓝海,让张宇尧更相信这个版本,而不是董家村里出来的一个农妇。
没有农妇可以做到这样,举手投足之间,狠厉又洒脱。
“我有五万的私兵,足以买下半个南京城的财富,整个长安城都已经是我的了。”张宇尧依旧坐着,微仰着头看舒璃,“做长安城的少夫人,天下的正主。”
难道你不想,看着我一步一步登顶吗?
“那我等着。”
舒璃从房顶上一跃而下。
顺便在房顶上炸个烟雾弹,把房顶炸一个洞,张宇尧狼狈的后退几步,然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哈哈大笑。
笑屁。
霍骁,张宇尧,还有那个皇宫里变态的君王。
这天下,注定一分为三,拔地而起。
但无粮不起兵。
西北大旱,民不聊生,南京城看似繁华,但目前也是在啃以前的粮。
西北的人想要粮,张宇尧想要势,而狗皇帝,兵马粮草女人,他都要。
只待草长莺飞,说不准就要狼烟四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