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璃在恶人谷待了三个时辰。
就把他们所有人底细都盘了一遍 。
“回忆丹？去情钉？”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没经过我的同意。”霍骁冷淡的眼睛瞥了一下朱祁夏侯，然后看了眼舒璃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
舒璃把霍骁的衣服扒拉开，三颗黑色的钉子正正的钉进了血肉里！
靠，末世的赤脚医生都不敢这么治病啊！有科学依据没有。
“我能有什么办法，他那个毒已经让他神志不清了，不救就只能变成活死人了。”空空也生气，这不是砸他恶人谷的招牌吗？
怎么三钉下去，不仅记忆没恢复，性情也变了？
他之前好像不这样。
“七情，”舒璃笑了，“不管是喜怒忧惊悲恐思，还是喜怒哀乐爱恶欲，你和霍将军怎么说的？世子无情则无碍，若七情复起，则受钉刑之苦？”
“想要一个人没有七情六欲，这现实吗，你们试过吗？”
舒璃真的很想把这个台词甩在空空脸上，你有过人的体温吗？有过心跳吗？闻过花香吗？看得出天空的颜色吗？你流过眼泪吗？世上有人爱你，情愿为你去死吗？
“这，可是钉下都下了…”
这可是古法，不然深入肺腑的药怎么吸出来，黄泉水又没有可以中和的药物。
空空都被绕晕过去了，好想把白鱼叫回来，呜呜，再不回来恶人谷的招牌都要被砸了。
论解药，白鱼才是行家。
“你们这不是让他没有七情六欲，而是让他没有思绪起伏，遁入空门是吧，每天跟木鱼过日子？”舒璃转头戳戳霍骁的肩膀。
“你说，能做到吗？”
霍世子拧眉，又看了一眼舒璃，没有说话。
只是避开了舒璃的手，“行的。”声音沙哑。
舒璃皱眉，将手放了开。
旁边一直看着的夏侯和朱祁，虽然摸不准头脑，但是他们都感觉不可能。
七情六欲如何能消失。
“我能记起一些之前的记忆。”霍骁缓过神，偷偷咽下喉咙里溢出来的一点血液。
这钉子，是有问题。
此时的霍骁，虽然全部记起的只有失忆之后这一个月的记忆，但是同样，前几天梦里的内容断断续续的也浮现在他的眼前。
叶家的满门，以及大梁的将士。
两份记忆融合，让他有一瞬间恍惚，到底哪一份是梦，哪一份是现实。
“七情，我可以控制。”
说话之人好像缓了过来，连胸口的起伏都变慢了一些，语气没有一丝起伏，眼神都冷冽下来。
和刚醒来时握住舒璃的手的霍骁霍小可怜判若两人。
空空，“你已经想起来了？”
啊，恶人谷的名声保住了。
“一点。”
“一点是多少？那看来回忆丹就算没买到，靠你自己恢复，也指日可待了！”空空摸摸他不存在的大胡须，都想赶紧把霍将军叫回来看看。
他就说，去情钉和回魂散有用！
“世子！”朱祁单膝跪下，“属于无能，让您受苦了。”
能恢复就好，迟早一天，端了异人阁。
“你确定吗？”舒璃抱臂看他，脸色反倒沉了下来。
若不是被霍骁忍受疼痛的能力骗过三次，她还真就信了他的鬼话。
但他要装，她也奉陪，反正偷偷吐血的人不是她，舒璃没忍住红了眼眶，但瞬间便逼着自己将眼泪收回。
霍骁眼睛瞥过来，手臂微微颤动，但表情依旧冷淡自若，“是的，我没事。”
不过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舒璃手一摊，“救了你两条命，五千两黄金，一分不能少，凑齐了送福来客栈。”
舒璃转身就走。
然后被人一下拉住了手腕。
“舒璃。”
第一次听到霍骁叫她的全名，低沉喑哑的声音有点欲欲的。
“咳。”
舒璃拧眉，转过身去，发现霍骁捂住了胸口，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世子！”朱祁和夏侯上前扶他，拧眉看向空空。
舒璃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
霍骁掐住了自己的掌心。
“减少心绪起伏，我觉得这个小丫头说的也没错，”空空叹口气，“控制七情六欲是有点难，你现在这个症状都是轻的，但用情若至深，怕你到时候都扛不住。”
“还是出家吧。”空空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我教你敲两个月木鱼，很快的，忍忍就过了。”
“闭嘴。”舒璃瞪他一眼，如果不是恶人谷出的离人散，能有这一出？
“你这丫头。”空空大师摸摸自己的小头发，他好歹是个大师。
舒璃是真的笑不出来。
“跟个玻璃做的一样。”舒璃叹气，“霍世子，为了你的性命着想，你还是老老实实回西北，要么敲木鱼。”
“我自有打算。”霍骁绷着脸，虽睁着眼睛看她，但眼里情绪平淡，昭示着说话之人有多努力。
“那行，那我先走了。”
几个月而已，她等得起。
“你等等。”霍骁将手从胸口放下，尽量放松自己，然后叫住舒璃。
“我们先谈谈。”霍骁微不可察的的叹了口气，摆手让朱祁和夏侯退下，他们俩还想说点什么，但他们向来令行禁止，还拉走了看热闹的空空和小鬼。
“舒璃。”
“我不想和你谈谈。”舒璃也平静下来，霍骁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谈？吐血谈？
“阿璃。”
“别难过。”
“我叫住你，是因为你走了，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霍骁脸色苍白，比舒璃刚刚见他的时候还白了一些。
“还疼吗？”舒璃眼神下瞥，看了一眼他胸口的方向。
“还好。只要心跳不快，呼吸平稳，这点疼痛还没我之前练功来的劲大。”
骗人。
和那种小说里的锁骨链一样，只要运功提气，疼痛就会越深，锁的就会越紧。
“真的？”舒璃又问。
谁能控制自己的心率啊。
霍骁抬手，用力一挥，旁边的柱子凹下去一个坑！
“你看，真的，不骗你。”就是偶尔，会有些难捱。
舒璃其实没懂这个去情钉到底是什么鬼，是怎么运作的，难道还真的是古代特产？bug一样的存在？
也是，问就是玄学。
不过连穿越异能都有，有一个自动检测情感丰富值的钉子怎么了。
所以，“那我们俩感情一般啊。”
他好像不怎么疼，但是空空之前说的很严重。
“阿璃，我已经很努力在控制了，”霍骁无力的说了一句，唇色都发白了。
“那你留我干什么？”不是应该让她离得越远越好么？不想不动不念，以免越陷越深。
“我们阿璃天人之资，温善纯良，但外面很危险，真的。”霍骁怕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异人阁的人不会放过她的。
如果她不在他身边，被伤被抓被杀，他怎么办？
“但是我也不想在你身边提心吊胆，”舒璃松开他的手，“霍骁，我也会害怕。至于外面，我会小心。”
大不了再找个地方躲起来咯。
天下之大，容身之处还不好找。
反而他这个钉子像个炸弹，万一就炸了怎么办，她可不敢赌。
“我会有办法的，你等等我。”
霍骁勉强将自己的身子坐起来，这钉子刚下，只需要小心一些。
“你记得把五千两黄金给我送来。”舒璃看着霍骁烟墨色的眼睛，突然给了他一个吻。
缓慢的，慢慢的，舒璃俯身吻在了霍骁失去血色的嘴唇上，两天的昏迷让他的嘴皮有一些干，没有舒璃想象中的温润感，所以她舔了一下。睁着眼睛看着同样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霍骁。轻轻的笑了。
“这是给你的利息。”
舒璃起身，看着底下的人面色痛苦，胸口起伏巨大，“你看吧，不行，和我在一起，你会死的。”
“所以等你好了，我再来找你。将军府也罢，西北也好，我会去找你。你不要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