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修平和田县丞听到逃窜的山匪已被剿灭这个消息时,脸上均露出惊愕之色,显然对此结果始料未及。
他们心中暗自诧异,漕运司的水兵既然早已设下埋伏,为何不早些动手出击呢?
非得等到山匪肆虐一番之后才出手,以至于整个镇上众多无辜百姓遭受劫难,大半个镇子都有百姓伤亡的惨状发生。
韦修平满心疑惑,刚想要开口质问其中缘由,却被一旁的田县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襟。
田县丞微微摇头,示意韦修平暂且忍耐不要冲动行事。
随后,二人一同向卫景渊拱手作揖辞别。
紧接着,他们便匆匆忙忙地朝着码头方向赶去,准备将这个最新情况告知众人,并下令暂时停止撤离行动。
因为照目前形势来看,这场原本以为能够避开的徭役恐怕无论如何也躲避不过去了。
站在船上目送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欧千总压低声音对卫景渊说道:
“大人您瞧,那位老县丞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依我看呐,他们根本就不想把白水镇交到咱们手中!”
“哼!那老家伙可真是个老狐狸,狡猾得很呐!心里只想着带上镇上的那帮富户赶紧开溜。
依我看哪,这老家伙肯定收了人家不少金银财宝,打算回到县城去尽情地享受荣华富贵、逍遥快活呢!”
马千总也忍不住插话道。
其实,马千总对这白水镇的富庶之名早有耳闻。
这里凭借着得天独厚的水陆交通枢纽地位,商贸活动异常繁荣昌盛。
白水镇上的富商巨贾数量之多,比起其他地方来简直多出好几倍。
只要能够成功扣押下这些富户们,嘿嘿嘿……往后那惬意舒坦的日子岂不是源源不断?光是想想就让人忍不住心花怒放。
“哼,就算那老家伙不情不愿又能如何?现如今朝廷的赋税出现了严重的亏空状况,财政方面的缺口也是大到惊人。
而咱们负责的漕运事务,每年都需要向朝廷缴纳巨额的税银。
所以说,就是占据了几个城镇和集市,地方上的官员又能如何?朝廷指定也会偏袒咱们漕运司。”
卫景渊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大人您说得太对了啊!瞧瞧如今这局势,咱们漕运司那可真是永泰朝中屈指可数能够按时按量缴纳足额赋税的部门呢!
而且有永定州和平安府雄厚的财力、物力作为后盾支持,咱们这两个地方呀,日后在永泰朝的势力版图之上必然会占据重要的一席之位!”
欧千总的这番话语可谓毫不掩饰其内心的想法,直白地将心中所期待的美好前景给描绘了出来。
然而,坐在首位的卫景渊却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神色沉稳而严肃地道:
“这些都不过是后事罢了。当前最为关键的,还是得先妥善处理好眼前的诸般事务。
这白水镇,我可是志在必得!正好趁此时机,丰水县正遭受着叛军的侵扰袭击,我们便可以顺势而为,一举收复北方三地的漕运势力。
如此一来,不仅能扩大咱们的势力范围,更可为将来咱们稳定一方局势立下大功一件”
“嘿嘿嘿……”一阵得意的笑声传来,说话之人满脸谄媚地看着卫景渊,兴奋地说道:
“大人呐,等到事成之后,咱们在漕运司可就立下大功啦!
有大人您带领着我们这班兄弟,将来必定能够飞黄腾达、平步青云呐!
想当初,您吩咐我派人去盯着沟子坞那些水匪的时候,我还傻乎乎地以为您是打算直接出兵剿灭他们呢。
直到现在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您是故意利用他们偷袭白水镇这件事情作为由头,好趁机将白水镇给拿下呀!”
站在一旁的欧千总听到这里,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脸上露出一副如梦初醒的表情,口中喃喃自语道:
“哎呀呀,我怎么这么笨呢?竟然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大人您的深意啊!
怪不得这段时间以来,您一直让我派遣眼线紧紧盯住那几伙山匪的一举一动。
原来漕运司几位大人老早之前就已经对白水河这条黄金航线的各个要害之地虎视眈眈了。
如今看来,地方势力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被迫接受漕运司不断扩张的这个既定事实喽!”
————
田县丞端坐在韦修平那匹高大威猛的战马上,他微微低着头,一言不发,但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难以平静。
对于漕运司那些令人不齿的行径,他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然而,面对如此强大的势力,他感到深深的无奈与无力。
谁能料到,漕运司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地利用地方上的叛乱作为筹码,只为给自己的小团体牟取私利。
这些人全然不顾当地百姓的死活,眼中只有权力、财富和地位。
田县丞长叹一口气,心想就算最终叛军被剿灭,各方势力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必然还会为了各自的利益而争斗不休。
可怜的永泰朝百姓,何时才能迎来真正和平稳定的生活呢?
此时,一旁的韦修平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和不满,急切地问道:
“老大人,难道我们真的要听从他们的命令吗?让全镇百姓都留下来挖掘战壕、修筑堡垒?
咱们白水镇明明隶属于丰水县管辖,漕运司哪来的权力这样指使地方呢?”
韦修平越说越激动,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原本受大爷之托,协助县丞大人率领镇上的百姓安全撤离。
如今这般局面,他深知自己的任务已然无法完成,一想到回去后不知该如何向大爷交代,他就心急如焚。
“唉,这漕运司可真是权势滔天呐!要知道,它可是掌控着整个国家的水运命脉呢!
那真可谓是财源广进、权势熏天,就连京城那些位高权重的高官们,都对漕运司忌惮三分,不敢轻易去招惹他们。
更何况像我们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乡镇呢?简直就如同蝼蚁一般微不足道。
想当年,咱们武川州还有其他几个北方的州府,好歹还能够掌控一部分漕运方面的势力。
然而如今呢,你也亲眼看到了,朝廷为了能征收到足够的赋税银子,竟然毫不犹豫地便将原本由地方所控制的那部分漕运管理任命权,也妥协让给了漕运司。
如此一来,恐怕就连知府大人对此也是无可奈何,根本无法再对他们施加任何影响了。”
两人正说着,就看见任班头与田保笑嘻嘻的从柳林中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