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不能左右立储,说出此等话来,是大逆不道的。
贵为王后,魏子宁连忙起身,跪在国王面前,为父亲请罪。
“王上,我父酒喝多了,说了胡话,还望王上宽宏大量,饶了我父。”
以往,魏中庆不是没有说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但王后每每求情,王上都是原谅。
更何况这次王后起身下跪,常事官觉得,国王大抵也会原谅。
他正思忖说个话,卖王后、国丈个人情。
微抬眸打量国王,一下子愣在那儿。
国王脸色铁青,不动声色的咀嚼着,却没有一丝原谅的意思。
他默默垂下头来,默想国丈自求多福吧!
魏中庆见女儿跪在台前,国王一言不发,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外孙毕竟不是世子,大渝国还是国王说了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撩起袍子就要起身。
“国丈,坐!”
国王说的慢吞吞的,国丈都已经离开了原席,听到国王发话也停下脚步。
呵呵呵,国王笑了几声,对着王后道:“王后,也平身吧!”
这说明国王不怪罪魏中庆了,魏子宁赶紧起身。
在她起身后,国王朝她招手。
她笑容浅淡,来到国王身边,拉住他的手。
国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好好的,怎么跪下了?”
王后淡淡一笑,“王上,是臣妾失礼了。”
明明是他怪罪,女儿才跪下了。
这可倒好,还怪上女儿了。
魏中庆就讨厌谢玄德这副做派,但又有苦难言,不能说什么,只好坐下,闷闷喝了一杯。
王后见了,赶紧端起酒杯,“爹爹,我们一起敬王上。”
魏中庆举了举杯,还没等谢玄德发话,他直接喝了。
谢玄德淡淡一笑,眼神渐冷。
只是他面无表情惯了,也善于隐藏,外人并没有察觉。
刚才话题一度让现场陷入冰点,王后决定改了话题,免得重蹈覆辙。
“王上,过来时,你说问臣妾什么来着?”
话题终于回到国王这里了,他轻咳一声,“太傅要过生日,我想问国丈和王后,送什么好?”
王后还在沉思,魏中庆已经搭了腔。
“送他什么,他稀罕什么?!
眼高于顶,看人都是抬着下巴,我看王上给他什么他都看不上。”
又来了,照这么着,一会儿她魏子宁还得下去跪着。
魏子宁朝魏中庆递了个眼色,让他闭嘴。
太傅过生日,问他们父女送什么,这就说明,从心里,王上将他们视作一家人,太傅是外人。
魏中庆心里窃喜,给了女儿这个面子。
“太傅两袖清风,文武双全,桃李满天下,是我和父亲尊敬的人。
太傅不喜欢金银珠宝,我觉得……”
常事官之前得到国王暗示,在家宴上,暗示王后说笔墨砚台。
而王后这个时候也拿不准国王心思,暗暗递眼色给常事官。
常事官趁着给国王夹菜的功夫,走过去时拂尘似不经意碰了一下砚台。
王后淡淡一笑,“王上,笔墨砚台可好?”
国丈一听,哈哈笑了,“这么寒酸的东西,闺女啊,你也说得出口。”
这话一出来,魏子宁真的觉得父亲依仗功高,不把国王看在眼里了。
这次,她不是递眼色,而是给了一记白眼。
魏中庆看到女儿白眼,也不笑话了,默默垂下头,又喝了一杯。
王后说的话,正是国王要做的。
又见魏中庆不急不恼,还在嘲笑,他不禁乐在心头。
王后见国王不说话,还以为自己说错了,又看向常事官。
常事官暗暗一笑,告诉她,她没有说错。
得到常事官暗示,魏子宁胆壮多了,她看到砚台上的墨汁,补充道:“尤其带着墨汁送过去,更能表达出王上对太傅的用心。”
这话,昨日黛黛也说过。
国王当场表示很赞同,听了王后这么说,国王只觉得魏家一家人不怎么样,但自己选的王后没错。
当下,国王让常事官收拾了笔墨砚台,给太傅送过去。
清风朗月,彭东龄一个人正坐在月下独饮。
仆从们的话却还在耳畔。
“往年,国丈过生日,王上不是送黄马褂就是御剑,除此之外,还有大量金银珠宝,价值连城的名家古画。
可是太傅您呢,您是国王的恩师,世子的太傅,清贫一生,为了等世子归来,甚至一辈子没有婚娶。
今年,更是离谱,您过生日,王上竟然一件礼物都没有送来。
太傅,您的一辈子,值吗?”
值吗?太傅哈哈一笑,举起酒杯,对着月亮。
仆从话只说了一半儿,他一辈子没有结婚,也不单单只是为了世子。
还有为了王上对抗国丈。
魏中庆手握重兵,不能没有与之抗衡的人。
他 ,文武学生遍布朝野,自己又没有儿子女儿,没有软肋,魏中庆对付他这个赤脚大汉,总是忌惮三分。
“太傅,大喜了。”
常事官边走边喊,太傅听了,转过身慢慢起身。
当看到一行人走来,他连忙放下酒杯。
常事官手里拿着圣旨,他撩起袍子立即下跪。
常事官宣布了圣旨,又将笔墨砚台送给了他。
老太傅一看砚台上未干的墨汁,当下老泪纵横。
大渝国国王,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他还是要坚守,哪怕单枪匹马,也要坚守。
不能让谢乾做世子,他要等世子谢承桓回来。
……
晌午。
安宁宫。
魏氏姐妹站在雕花窗前,魏子宁面对窗外景致,“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魏子婵面对妹妹站着,“探子来报,已经寻到梅林,等她来到都城,我会亲自去见。”
魏子宁听了,慢慢转过身,“姐姐,事情重大,小心行事,切勿走漏风声。”
魏子婵点头,“王后放心。”
说完,魏子婵退了出去。
魏子宁转身回到内庭,没瞅见谢乾,问宫女,“乾儿呢?”
宫女,“王子去御花园了。”
御花园。
谢乾拿着课本来到御花园,在亭子里坐下,开始背诵《兄弟规》。
没一会儿,一只小白兔蹦蹦跳跳过来。
可是小白兔耳朵没有这么小,尾巴没有这么长。
谢乾倏地从凳子上起来,指着花丛中一闪而过的身影,“狼,是狼。”
侍卫们听了,拔刀警觉,“保护王子。”
可是看到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王子说的狼,“狼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