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没想到姜妩会反驳。
更没想到她如此针锋相对，说出来的话他竟然完全不能反驳。
时傲槿给姜渥丹使眼色，姜渥丹走到姜妩跟前，“阿妩，你怎么能这么跟爸爸说话！”
姜妩淡淡一笑，看着姜渥丹，“还有你，不要以为你姓姜就是真正的姜家大小姐。”
这句话戳中了姜渥丹的痛处，她最讨厌外人拿着她的身世说事。
一听，她直接急了，走到姜远身边，定定道：“阿妩，你离开了五年，有些事不知道吧！
其实，我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她想说的是她才是姜家大小姐，跟她比，姜妩也就是姜家二小姐而已。
姜妩转眸看姜远，“爸爸，真的吗？”
姜远点头，“是的。”
姜妩心头地震。
在姜公馆的时候，她就听佣人私底下说过这样的话，不过姜远没有亲口承认，总是不作数。
现在姜远亲口承认，姜渥丹是姜远的亲生女儿。
姜渥丹比她还大一岁，这么说，在和程慧婚姻存续期间，姜远就和时傲槿搞在一起了。
这个渣爹，真是渣渣。
这么多年的猜想和怀疑，极有可能都是真的。
姜远靠近程慧，目的根本不纯。
他是为了得到程氏集团和程公馆，才娶了富家小姐程慧。
而后程慧因为看到惨烈车祸刺激，生了一场大病继而成为植物人，姜远便将老相好和女儿接来，霸占了程家家业。
既然如此，她要将属于程家的一切，一点点儿夺回来。
姜妩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开车去看望母亲的路上，夜北御打来电话。
一听说要去看她母亲，夜北御主动提出跟着一起去。
姜妩，“你这人挺不见外，我一说，你不该赶紧回避才是吗？”
夜北御心里默想，丑女婿总要见丈母娘，薄唇轻抿，他轻咳一声，“冥冥之中，一种神奇力量牵引，我很想过去。”
姜妩听了，愣了一下，因为不久前，她回忆和母亲的过往，就是夜北御带给她的。
她点了点头，“琅湖梨园，一会儿不见不散。”
这个季节，梨花盛开。
走进来，梨花清香扑鼻而来。
这五年间，姜妩时常到这儿来，她真切的感受到外婆在一日日衰老，日复一日躺在病床上的母亲，身体也一日不济一日。
一到梨园，远远地，姜妩就看到那个熟悉的小老太太。
她穿着一身精致的海派旗袍，披着姜黄色披肩，披肩流苏摇曳，她消瘦小身段更加弱不禁风。
头发花白，低低的绾了个髻，髻上别了一根簪子。
因为不常外出，未经风雨洗礼，她面容较同龄人而言，显得年轻多了。
只是眼睛，兴许是哭多了的缘故，总给人一种晶亮后面是苦海的感觉。
没见过朱颜的人 ，只听姜远叙述，还以为她是一个何等戾气重的人。
可见了真人，你会发现，她是如何柔弱和和蔼。
姜妩心头一痛，跳下车子，朝着朱颜跑去，“外婆。”
姜妩扑到朱颜怀里，朱颜瘦骨嶙峋的手轻轻抚摸她的头，“阿妩来了，一大早喜鹊就叫，我就知道你要来了。”
她话音刚落，一抹颀长身影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眼前所有的光。
朱颜抬眸，看到一张从未见过的清隽矜贵的脸。
一股熟悉的烟草清香袭来，姜妩从朱颜怀里出来，对朱颜道：“外婆，这位是夜北御。”
夜北御微微欠身，自报家门，“我是检检和黛黛的父亲，这么久才过来看您，望您见谅。”
小伙子很健谈，朱颜很喜欢。
她主动伸手，夜北御赶紧握住。
朱颜看着夜北御，淡淡一笑，说了句，“好。”
随后，三个人进屋。
一进屋，夜北御就皱了皱眉，他嗅到屋子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化学药品味道。
尽管很淡，但这味道很刺鼻。
他转眸看了看房间，房间很整洁，并没有所谓的药品或者化学药品在。
又看了朱颜一眼，发现朱颜康健，便只觉得是窗外的味道飘进来的。
客厅里，朱颜和姜妩说了一会儿话，姜妩说起身去看程慧。
夜北御不方便过去，便留下来和朱颜说话。
朱颜很和蔼，一说话就笑，这让夜北御紧张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
可是随着姜妩打开程慧所在房间的门，那股刺鼻的味道变得浓郁，他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瞬间紧绷起来。
这股味道，他嗅到过，在白渊实验室里。
这是一种调节神经的化学药品，用量过度了可以抑制神经兴奋，让人一直昏迷沉睡。
他之所以这么清楚，就是因为白渊在他身上用过。
和恶狼拼杀那次，他受了很严重的伤。
为了促进伤口快速愈合，白渊使用了小剂量这种化学药品，让他沉睡了三日。
所以，夜北御对这药品，再熟悉不过。
看着朱颜，“伯母她，这样多久了？”
朱颜眼神悲伤，看向远处时满是对往事的追忆，“十五年了。”
夜北御，“是车祸导致的？”
朱颜点头，“对。”
进去之后，姜妩久久不出来，朱颜去厨房看佣人做什么饭，夜北御无事，在屋子里闲逛。
走到程慧房间附近，他不经意瞥见姜妩在带着程慧做康复训练。
那一瞬间，他呆在那儿。
之前和刚才听程慧出车祸，成了植物人。
夜北御只觉得，程慧受了很严重的外伤，尤其是脑袋。
可是这样看程慧，她好好一个人，除了嘴唇透出不正常的白之外，和正常人无异。
站在门口，夜北御喊了姜妩一声。
姜妩将母亲交给康复师，走了出来。
一出来，夜北御拉住姜妩，“你母亲这样，真是车祸造成的？”
母亲躺在床上十五年了，姜妩早就接受也习惯了这个事实， “对啊，她亲眼看到车祸发生，受了惊吓，随后大病一场。
再后来，就是这样了。”
夜北御听了，眸瞳一紧。
没有问姜妩，直接走到程慧房间，细嗅起来。
那股浓烈的化学药品味道，激烈的刺激他的嗅觉。
姜妩看了，“怎么了？”
夜北御没有拐弯抹角，伏在她耳畔，“阿妩，你母亲不是看到车祸惨烈受到惊吓意识昏迷。
她被人下了毒，才会一直陷入这种深度昏迷中。”
姜妩一听，瞳孔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