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的身影在夜晚中以常人所不能及的速度在城市高楼间瞬移穿梭,伴随小豹子那只有祝影本人能听见的尖叫。
『你慢点啊好高好高要死要死啊啊啊啊——』
这次的恶念来源于别墅区,是存在于豹豹言语中的华丽大房子。
祝影在阳台上落脚,透过窗帘的缝隙,正好能看见房间里面的情形。
“饭来了,吃。”满脸褶皱的大娘将速食饭盒往门口地上一墩,贪婪的目光却在房间周围的装潢上肆意打量着,嘴上毫不顾忌地大声吐槽:
“一个没用的哑巴倒是会投胎,还得让人精心伺候着。”
少年坐在书桌前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对佣人毫不顾忌的讽刺话语不作然后反应,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回应。
“送个饭磨磨唧唧,你别是对那个小白脸做什么了吧?”顶着一头黄毛卷的同龄少年一把推开门,踢开了门口的饭碗盒,看见书桌前的电脑上眼睛一亮。
“4090?一个哑巴废物用这么好的设备?”
“你喜欢?那妈这就拿到你房间给你用。”吴香兰将手上的水渍在围裙上抿了抿,上前就要推开椅子上的少年去搬动电脑。
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干了。这家的父母都在国外,对这个自闭症的哑巴儿子也不上心,偶尔会打个视频看看情况,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
一个月给的生活采买费用不算上工资就有几十万,她把自己的老公儿子也接过来享福住大房子还省下了在外面租房子的钱,生活费花都花不完。
看上了什么好东西都搬房里去,等这家人临近回来的时候再搬回去收拾好。反正哑巴不会说话,也不主动和人交流,她想如何就如何。
“等一下。”
吴香兰正打算把宝贝儿子看上的东西整个搬走,却被儿子出声叫住抓住了手腕。她回头去看,却看见儿子眼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奇异色彩:
“妈,你是爱我的对吧?你是想让我过好日子的对吧?”
她咽了咽口水,心下犹豫却还是坚定果断地点了头:
“你是咱家的命根根,家里的未来的顶梁柱,妈当然是爱你的。”
“那妈你看,我和这哑巴长的像不像?”
尖嘴猴腮的少年满脸爆痘,扯过旁边少年的头发一齐看向吴香兰。白净俊秀的面庞和满是脓包的坑洼面皮形成鲜明对比,吴香兰抿了抿唇,清楚自家儿子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再如何也说不出违心的话:
“我看着,不是很像啊…我家阿昆更帅气一些,这哑巴病怏怏的。”
“嗨呀没事,现在整容手术的科技牛逼着呢。那对夫妻不是刚走了没几天吗?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我脸上的伤早就恢复了。”
似乎是早有想法,少年从口袋里拿出来塑料袋,又抽出自己裤腰带的抽绳,将绳子递给了吴香兰:
“这可是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的事情,你要是真的为我着想就按我说的干。我拿塑料袋把他脑袋套上,你系上绳子使劲勒,知道吗?”
一直没做声的吴香兰颤颤巍巍接过了绳子,因为恐惧,连声音都是哽咽颤抖的:“这…这是杀人的事情啊!”
“就是因为是杀人的事情才让你动手啊。”
黄毛把塑料袋抖开套在少年头上系紧,看她还站在原地不动手,轻啧一声连最后的好声好气也不装了。
“死娘们你动不动手?我也不瞒着你了,我在外面赌钱欠八百万,那伙人现在上来就要剁我两只手,你不干我就死。”
“哑巴的命和你宝贝儿子的命,选一条吧。”
吴香兰因为恐惧眼泪直流,隔着透明塑料袋和面无表情的少年目光对视,终究还是没有犹豫,将绳子套上了脖颈系结拉紧。
“这是一道多选题。”
伴随陌生女声的是玻璃的碎裂声音,然后是利箭刺入皮肉的闷响。
吴香兰感觉心口一阵剧痛,然后是从未体会过的舒适轻松。低头去看,才发现心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血洞。
一支箭洞穿了两颗心脏,她的宝贝儿子被纯白的箭矢钉在了衣柜上,还在痛苦地呻吟喘息。
她看见阳台上的身影放下了手中弓箭,神情带着悲悯,眼眸中的情绪却是讥笑的。
“觊觎他人财物者,卑劣如鼠。为金钱所惑,犯下弑杀罪行的深罪者…不得超生。”
白光凝结成的箭矢消散,断了气息的尸体重重砸在地上,阳台上的身影踏进房间,拽下套头的塑料袋,解开了系在少年脖颈上的绳子。
绞首绳都套上了脖子,少年却也没有一点反应,哪怕是反抗的动作都没有。只是像旁观者一样,用那双没有光彩的漆黑眼眸看着这一切。
祝影解开绳子,同样没有情绪的眼眸和他对视,等了半天没有反应,一直到祝影肚子发出饥饿的抗议才最先败下阵来开了口:
“…我救了你。”
“……”少年眨了眨眼。
“我饿了,豹豹也饿了。”
对面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祝影终于是忍不住了,也顾不得允许不允许,蹲下身捡起被踢到一边饭盒,从腰包掏出来两个钢镚塞进少年的手心,纵身一跃跳下了阳台。
早在之前小巷的时候她就被那女生手里的炸鸡馋坏了,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上手抢,不敢多待扭头就走了。
这次的盒饭实在是忍不住了,被人踢过的饭食他肯定不会再吃的。她蹲在阳台等了这么久,这个就当作她喂蚊子的补贴报酬好了…她又不是白吃,还给了两个硬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