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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祝影和叶桑洛天天宅在家里不常出门,也感觉和江浮生的偶遇未免有些频繁了。

又是一个转角,遇见看起来鲜活了许多的少年。祝影叹了口气,捏了捏手心里的小爪子,让面色不虞的小丧气包稍稍缓和下来。

“好巧。”祝影看向一脸无辜的小脆皮,对这执着的情意有些苦恼。这家伙的度把握的刚刚好,完全就是朋友的社交距离…除了偶遇有些频繁以外。

“确实巧。”少年提起手里的纸袋晃了晃,奶油和烘培的香味从纸袋中散出来:“这条商业街新开了一家蛋糕店,柠檬泡芙做的很好吃,要尝尝吗?”

“…我讨厌柠檬。”小丧气包突然出声,从握手改成抱着祝影手臂:“明明酸的要死死还要装作很甜的样子,她也不喜欢。”

听到这话,江浮生微微歪头,也没有反驳。只是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拇指泡芙放在嘴里,随着清甜在口腔晕开,少年眼中的笑意也真实了几分:

“你不喜欢柠檬,只是因为你没有吃过柠檬口味的棒棒糖,很甜。”

尤其是在重获新生以后。

“荔枝虽然很甜,但是吃多了很容易就会腻味的。更何况荔枝本就不是保鲜期很长的水果,不是吗?”

不给人反驳的机会,江浮生抬手看了下腕表,对祝影轻轻颔首算作打招呼告别:

“想起来家里煤气忘记关了,我先回去了。到家后和我发个消息吧,也好商量一下外衣的归还时期。”

“毕竟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少年真的很会拿捏人心,三言两语让小丧气包直接炸毛不说,还把要出声的祝影用话堵回去。

毕竟归还了外套,就相当于彻底断了最后的关联。即使他还心有念想,却再也没有见面联系的理由媒介了。

哪怕是看在他主动放手的情况下,祝影也没再说些什么。

目送少年离开,小丧气包抱着她手臂的手紧了紧,抬头抿起唇瓣:

“…柠檬和荔枝,你喜欢哪一个?”

每次和江浮生交锋然后一败涂地后,小丧气包就会这样拧巴很久。

正好绿灯亮了,祝影揉了揉眉心,拉着人走过斑马线:“喜欢荔枝,非常喜欢,哪里都好吃,怎么吃也吃不腻的…叶桑洛?!”

猝不及防的,小家伙踉跄了一下。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向前栽倒,连带着被他抱着手臂的祝影也险些跟着倒下。

医院的消毒水味不算好闻,祝影拿着手里生命体征一切正常的报告面无表情。

生命体征一切正常,也没有神经受到损伤,甚至可以是健康的很,小家伙却躺在病床上无论如何也无法睁开眼。

看表面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是祝影却能清楚的看到,属于小家伙的灵魂波动正在一点一点变得微弱。

带着黑色气运的灵魂颜色越来越浅淡,逐渐走向消散。

连灵魂都消散的话,就是真正的死亡了,连轮回转世都不会有,彻底消散成为供给世界的能量。

医院的吸烟区有不少人,或蹲或站,有的满面愁容有的面如死灰。

烟雾缭绕着每个人的面孔,仿佛病魔化作了实体,压迫在每个人头上。哪怕多出来祝影这么个女的也无人在意,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苦难中。

祝影找了个墙角,也给自己点了一支,从系统商城兑换的。

她不抽烟,不代表她不会抽烟。只是太久没抽,指尖有些生疏地抖落烟灰,她吐出含在嘴里的那口烟雾。眼前的视线模糊了几分,她的面孔也模糊起来。

『宿主大大!豹豹问了世界意识,他说这不是他能操控的事情…应该是位面原本的法则。』

“位面法则?”祝影把手里的半截香烟在烟灰缸里摁断,扶着膝盖站起身来,表情说不上好看。

『那就没有办法了…宿主大大,别太难过…』豹豹忧心地看着自己难得情绪外露的宿主,为即将倒霉的世界意识点了根蜡。

位面法则才是位面的根本,世界意识也只不过是位面法则的代行者罢了。如果位面法则要杀死位面里面的人物,就算是世界意识也无法阻拦的。

她在外面散尽了烟味才打开病房的门,坐在小家伙床头的椅子上,仔细检索他的灵魂,然后面色越来越难看。

小丧气包灵魂中的标记是位面专属的狙杀印记,难怪她之前一直没发现…这是看目的达成,连装都不装一下了?

她就说为什么作为气运之子的小丧气包会顶着黑色的气运,还以为是被救赎的阴郁倒霉蛋人设,现在看来倒是合理了。

一场借刀杀人的骗局罢了,为的是抹杀会危害位面稳定运行的存在,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本所谓的召唤邪神的仪式书就是位面塞给小丧气包的。

也不是什么邪神仪式,位面和小家伙签的协议罢了。介于位面法则自身的城市性,法则不可以说谎作假,献祭仪式是真的。

若是献祭成功,整个位面真的会毁灭;若是仪式失败中断,作为祭品的小家伙就会成为位面的养料。

位面法则不可以说谎,但是作为衍生代行者的世界意识可以。为了保证献祭百分百失败,他们邀请祝影来做这个保险栓。

祝影垂眸看着睡的安详地小家伙。真就是睡着了一样,时不时还会翻身,紧紧抱住旁边的被子一角。

就像是平时抱着她的手臂那样,但就是醒不过来。

位面法则已经生效,进程谁也改变不了。就算是祝影也一样,只能亲眼看着他的灵魂一点点消散,成为供给位面运行的养料。

这种感觉很糟糕。她抬手摸摸小家伙的脸颊,正好和滑落下来的两滴眼泪触碰到一起。

意识清醒但无法醒来,感受触碰却无法回应。能感受到自己正在一点点消失,而爱人就坐在床头抚摸他的脸颊。

他很着急,在黑暗中拼命的去喊,想要醒来却无法挣脱这无边无垠的黑暗。

叶桑洛还不想死,他渴望活下去。

他和他的神明约定了无数个春夏秋冬、约好了要再来一次没有电灯泡的游乐园之行、说好了一辈子就吃他这一个小荔枝不腻味…

还有她的肖像画,他还没有画完呢。

就这样死去,连告别都没有,他很不甘心。

他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