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毅定定看着时柒手上的鲜血,觉得甚是刺眼。于是走上前去,拉过她的手来:“我带你去洗洗手。”
顾琛毅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坚定和不容置疑。
时柒这个时候满心满眼的全是在手术室里的陈锦溪,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要被带去哪里。
顾琛毅对她而言是比较信任的人,所以她也就任由他摆弄了。
顾琛毅看着时柒这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所以说自己很感激陈锦溪出手救了时柒,但是这一个办法也只是下下策,如果自己来的再快一点的话,可能两个人都会没事的。
但是计划都赶不上变化,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还是最坏的结果,顾琛毅也只能陪着时柒一起承担。
顾琛毅拉着时柒去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之后,冲洗她的双手。
手上的鲜血被清水冲了下来,随着水流冲到了下水道。
时柒手上原本的伤口,这个时候也才显露出来。
这是一道被划伤的口子,看起来血肉模糊的。
“你手上竟然还有一道这么深的伤口,怎么不早说?”
顾琛毅眼睛里带着些许的震惊和心疼,责怪时柒没有早点说,也怪自己自作主张就带她来冲了水。
这一下子伤口感染了,那可如何是好?
时柒就算这样被清水冲洗了伤口也没有任何的表情,显然是对自己的伤口并不在乎。
顾琛毅看到这一幕,心里面却生起丝丝的怒火,但是现在这个情形,却没有办法发火。
最后只能无奈的马上带着时柒去医护室里包扎,顾琛毅心里面就算有再大的火,看着时柒那一张失魂落魄的脸,就再也发不出来了。
等着护士包扎好时柒手上的伤口的时候,时柒就连忙迫不及待的回到抢救室的门口。
顾琛毅虽然心里无奈,但是却没有办法,只能够让时柒跑过去,自己也跟在身后寸步不离。
等两个人走过去的时候,这才发现手术室的灯早就已经关了。
顾琛毅和时柒两个人都还没来得及感到诧异,就被站在一旁的医生给叫住了。
“你们两个是刚刚那位病人的家属吧?”
时柒微微一愣,然后猛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是他的家属,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点了点头:“很抱歉,手术已经结束了,病人抢救无效,已经去世了。”
“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还是没有办法挽救病人的生命。”
医生语气带着惋惜,但是神情却是非常的淡定。
显然,这件事情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么多年的生生死死他们已经看得麻木了,他们对每一条逝去的生命感到可惜,但是也早已看淡了。
时柒听到医生的话之后,只觉得天都塌了下来。脚下一软,就要倒下。
顾琛毅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时柒,这才没让时柒狠狠地跌坐在地下。
顾琛毅听到医生宣布抢救无效的时候,他心里面也咯噔一声,等他去看时柒的时候,发现她的状况比想象中的还要差。
“逝者已矣,请你们节哀顺变,还是抓紧时间给死者处理后事吧。”
医生看着时柒他们的反应,觉得也很正常。
也有很多病人去世的时候,家属因为接受不了,哭得撕心裂肺的数不胜数。
时柒这样的反应虽然不算猛烈,但是也能够感受的出她身上溢出来的悲伤和痛苦。
时柒在医生说出这句话,终于忍不住崩溃的大声哭了起来,顾琛毅知道现在她的心情并不好受,所以只能够默默的陪在她的身边。
等时柒消化了所有的情绪,情绪稳定之后再跟时柒说其他的事情。
医生看着时柒崩溃大哭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但是最后还是有一些话要告诉时柒。
“你应该就是时柒了对吧,病人在手术过程中有清醒过来,但是那个时候他一直要求跟你说话,手术过程中不能够中断,所以也就没有让你们进来。”
“最后病人让我们给你传句话,病人说他要去另一个世界找他的妹妹了,认识你他很开心,也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医生重复了一遍陈锦溪在抢救过程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说的话。
时柒听到这两段话之后,神情渐渐冷静了下来,但是也趋于了麻木。
陈锦溪能说出这一番话来,显然那个时候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脱离危险了。
不然的话,不会在手术过程中还清醒过来,让医生替她带这种话,就为了让她内心得到一份安定。
时柒突然觉得生活和命运真的好不公平。所有对她好的人都没有好的结局。
而且有很多明明可以说得清楚的误会和说开的事情,却要等到最后天人永隔,永远没法相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心里却是无比的后悔。
时柒觉得自己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跟陈锦溪再亲口说一遍,自己早已把他当成亲生哥哥一般。
“尸体过一会儿会从里面运过来,家属去领认一下尸体吧。”
医生淡淡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时柒麻木地听着这些话,然后盲目地迈开脚步去找陈锦溪的尸体。
等看到护士把尸体推到面前的时候,时柒颤抖的手去掀开白布。
陈锦溪正一脸平静祥和地躺在那里,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口。
时柒被这些伤口深深刺痛了眼睛,她知道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
是陈锦溪为了不被药物控制,自己在自己身上划下的痕迹。
“你先走吧,我想跟他单独待一会儿。”时柒说道。
“可是...”护士有些犹豫。
“我们走吧,让她单独待一会儿。”
顾琛毅摇了摇头,然后带走了护士。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然后现场只留下了时柒和陈锦溪。
时柒看着陈锦溪身上的伤口,微微轻轻抚摸了一下。
她的胸口一阵一阵的泛着疼痛,想起了自己被催眠的那段时光,对着陈锦溪恶语相向的那一段时光。
“我其实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怪过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