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三日,盯梢的人传来的消息都是“无异常。”
所以,吴壹端也就没有向俞裴禀告。
夜晚,他例行去汇报弟子们每日修炼的进度,汇报完了,俞裴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家主,怎么了?”
“没有了?”
吴壹端愣住了,什么意思啊,每日都是这么汇报的啊,并没有遗漏!
“你是要我,亲自去逍遥山打听情况吗?”俞裴淡淡地问道。
哦,原来问的是这个。
“家主,盯梢的人传来消息,逍遥山并没有任何动静。”
“可看清楚了?”
“派去的人都是素日最机灵的,应该不会有差池。”
俞裴点了点头,顿了顿说:“逍遥山的情况,每日汇报。”
“是。”
“尤其是秦秋,她与任何人的一字一句,我都要知道。”
“好。”
接下来的三四日,吴壹端每日禀告的都是无异常。
俞裴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秦秋,在做什么?”
“家主,秦宗主,日夜都在自己的房中,未踏出房门一步,也没有任何人进去过。”
“在房中做什么?”
“看书。”
“看的什么书?”
“这个,就不知道了,弟子们再机灵,也不敢靠的这么近。”
俞裴挥了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家主,你不会要去逍遥山吧?”吴壹端并没有退下,而是忐忑地问道。
俞裴没说话。
他一向不会撒谎,所以,沉默就代表默认。
“家主,你想到了救姚公子的办法?”
“没有,本源被伤,不可逆转。”
“家主,你的身体还没好,实在不宜奔波。”
“再说,姚长老一向不怎么喜欢你。”
“现在,他的儿子又生死未卜,除非你有救他儿子的良策,否则,你现在去了,那姚长老肯定不高兴。”
“到时候,又要无故惹出许多闲话来。。”
像没听到吴壹端的话一般,俞裴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在想,这么多日,秦秋到底在干什么?
为了姚井然,她会不会....
突然,有弟子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
“进来。”吴壹端说。
“吴师兄,有传书。”
吴壹端接过传书,只瞧了一眼,便神色微变。
“怎么了?”俞裴问。
“哦,没。。没什么,是我一个朋友,传书来问候。”
虽有心隐瞒,但吴壹端本就是个直爽人,脸上的神色根本藏不住。
又何况是在俞裴面前。
“是你自己说,还是拿给我看。”俞裴看着他说。
吴壹端知道瞒不住,突然开始气愤地骂道:
“这个姚望重,简直,简直太可恶了!”
“亏得我们一直还这么敬重他,唤他一声长老!”
“没想到,他如此自私自利、丧心病狂!”
“两重山何时允许弟子在背后如此妄议他人了!说,什么事!”
吴壹端自知有错,低下了头,用大口呼吸的方式来平复了自己的心绪。
然后说道:“秦宗主今日终于出了自己的房门,可她刚一出房门,就被姚望重堵在了门口,问她是否找到了方法救姚公子。”
“秦宗主应该是没有找到方法,随后,他们就吵起来了。”
“那姚望重居然要秦宗主来找家主你,让家主你剖腹取丹,用半个回春珠救他儿子的命!”
“秦宗主死活不答应,所以,他们就吵起来了。”
闻言,俞裴垂下了眸,久久不言。
吴壹端知他心里不好受,赶紧安慰:“家主,你放心,秦宗主还是明事理的,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姚望重,没有一丝犹豫。”
“这姚望重,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开得了这个口的!真是.....”
俞裴抬头打断了他说:“传书给我,出去吧。”
吴壹端缓缓递过传书,不放心,却又不得不,退了出去。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俞裴才打开传书。
目光缓缓下移到了弟子们记录的姚望重和秦秋对话的那一段。
姚望重:“阿秋,有办法了吗?”
秦秋:“对不起,姚伯伯,暂时。。暂时还没有。”
姚望重:“这都已经快十日过去了,井然的气息一日比一日弱,再这样下去。。”
秦秋:“姚伯伯,我再想其他的办法。”
姚望重:“还能有什么办法!?本源之伤不可愈!”
“阿秋,算姚伯伯求了,要是有别的办法,就算俞宗主有十颗回春珠,我也不稀罕!”
“可现在,事关井然的性命!”
“就算别人骂我也好,咒我也罢,哪怕是要我的命,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井然能活下来!”
“阿秋,我求你了,求你去问俞宗主讨半颗回春珠吧,再晚,我怕就来不及了!”
秦秋:“我知道您着急,虽然这几日我研究的那条路子不通,但我已经有了别的方向。”
“我答应您,不管想什么办法,我一定会救井然!”
“可是,回春珠,绝不可以,您别再提了!”
姚望重:“你。。阿秋。。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在乎井然的死活吗?”
秦秋:“我当然在乎!我说过,他若是活不成,我可以给他陪葬,但,俞裴的回春珠,不可以!”
姚望重:“阿秋,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怎么能看着你死!”
“可,可你为何就是不愿意试一试这个法子?!”
“我知道,取出半颗回春珠,俞宗主会有危险,但,也是有希望的!”
“这是井然唯一的希望了!”
秦秋:“可我们不能把井然生的希望建立在俞裴会死的可能性之上!”
姚望重:“我知道,这么做,对不起俞宗主,我们可以补偿!”
秦秋:“补偿?拿什么补偿?!金银珠宝?法术秘籍?哪一样,是两重山缺的呢?”
“又有哪一样,能比上的人的性命?!”
姚望重:“阿秋,你真的,宁愿陪着井然去死,都不愿意去找俞宗主要半颗回春珠?!”
秦秋:“没错!”
姚望重:“好,很好!”
“看来,在你心中,俞宗主的性命比你自己和井然的性命加在一起,都重要!”
秦秋:“并非如此!可我和井然的性命,根本同俞裴无关!”
“我们即便是死了,关他什么事?”
“我们是他什么人?”
“他凭什么要救我们?”
姚望重:“怎么无关?!”
秦秋:“如何有关?”
姚望重:“你。。你。。你明知道他。。”
秦秋:“我不知道!”
“姚伯伯,从前,您总让我离他远一点,现在,我觉得您说的对,我们,确实应该离他远一点。”
“回春珠的事情,不必再提。”
“但我答应您的事情,一定会办到,我一定会救井然!”
秦秋转身离去。
传书上的字写的很小。
这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像千万只蚂蚁一般,啃噬着俞裴的心。
一点一点,一口一口,绵密的痛楚和惊慌很快席卷了他。
这个女人,她又要做什么?!
本源之伤,她能有什么办法?!
为了姚井然,她真的宁愿陪着他去死?
他必须马上,立刻,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