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背后是一个国。
如今我身后只有你一个——
所谓将军,只为你而战。”
东越将军——摩玄。
……
边关的夜晚不同于平原的寒凉,一呼一吸之间,气息化成了团团白雾,消散在跳动的篝火间。
“姐,下一个地方要去哪啊。”
已经不知离开西岚多少个夜晚,白蕸轻巧的从火堆下掏出一颗颗烤栗子,熟练的晾凉,剥开。
老实说白蕸不明白。
一开始要嫁去西岚的是姐,后来要去浪迹天涯的还是姐,
“哪有王后跑出去的,你估计是第一个。”
白蕸嘀咕。
王后诶。
而且楚璃还为她罢免后宫。
多少人一辈子都羡慕不来的福气,长姐倒好,说丢就丢。
篝火旁,女子披着毛裘大氅,席地而坐,妖冶的眼眸中倒映着火焰橙红的灼热。
她淡然一笑,没有理会白蕸的嘟囔:“听闻舅舅回京了。”
“啊?!”
白蕸大惊,手上剥好的栗子给她直线抛入火堆里,散发出烤焦的味道:“谁说的?!”
夜南晴:“前些日子在茶楼听到的——话说都三年了,回北沅去看看?”
白蕸一愣:“好啊。”
夜南晴哂笑:“顺便讨个夫君。你都十八九岁了,不小了。”
白蕸硬邦邦的开口:“姐,你不也是这个年纪出嫁的。”
说她干嘛。
她才不想嫁人。
夜南晴自个儿往下说:“我看镇南就挺不错的,这次回京,你多和他接触下。”
白蕸炸毛:“不要!”
跟傅镇南?算了吧,她还想多活几年!
夜南晴倒也没揪着傅镇南不放,只道:“现在回京,说不定可以赶上东越那边过来的使臣,到时候你再挑挑,万一碰上几个看对眼的呢。”
白蕸:“……”
咋回事,长姐越来越怪了啊。
以前也不见长姐有牵红线的癖好啊。
两姐妹一路拌嘴到了北沅,径直去了国公府。
国公府内的院子里,桃树开得正艳。
像极了小时候。
街市上孩童打闹嬉笑的声音不绝于耳,随着掉落的花瓣荡起一片回忆。
白蕸怔怔的看着熟悉而陌生的一切,眼眶忽然就红了。
见她红眼,夜南晴轻挑的挑眉,语气中满是刻意的惊愕:“哟,稀罕哦,没心没肺的白小姐竟然会为一棵树哭哭。”
语气之挑衅,欠揍至极。
白蕸:……
登时什么感动都没了。只想打人。
西岚三年,国公白建宁与大将傅镇南平定北沅边关战乱,凯旋而归,满城欢庆。
同年,西岚与东越国君洛司炎结盟,定下百年和约。
听到这个消息时,夜南晴正在某个不知名的驿站里,和白蕸争论该住一间房还是两间房的问题。
“一间房省钱,听我的,乖。”
吵吵嚷嚷的过道里,女子淡然开口,声音波澜不惊。
“我不!有钱不用你傻啊!”
白蕸悲愤地控诉:“你总是让我打地铺,你有良心吗?”
她怀疑长姐上辈子是乞丐来着!现在都钻钱眼里去了!
亏楚璃给了那么多盘缠!
夜南晴微微启唇:“年轻人,多适应一些新环境总是好的。要明白,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白蕸:???
什么鬼。
姐变了!变坏了!
她要以前那个挥金如土的姐!
于是乎,白蕸阴阳怪气的开口:“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吐出来?”
“我也想。”夜南晴很是诚恳道:“只是我的五脏好像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白蕸:……
听听,这是人话吗?啊?
驿站来往人络绎不绝,客房单薄的木门并不隔音。
白蕸在一旁骂骂咧咧,夜南晴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看似在听白蕸的滔滔不绝,实际上耳朵早就跑到了外面探听到了路人带来的信息。
也是这么一听,夜南晴才知道,东越的皇帝居然易主了。
一般情况下,只有男女主才能制得住对方,如今左幼翎杳无音信,想来是洛司炎动手了。
夜南晴有些佩服。
就说洛司炎也挺狠的,人家做间谍是挑拨离间窃取情报,他到好,直接把国位篡了。
也不知道洛司炎和楚璃在一起,会是怎么一番情景呢。
有点可惜,不能亲眼看到。
……
白蕸和夜南晴回北沅的事没有事先告诉任何人,以至于半夜从庆功宴上回府的白建宁看到二人在院子里,差点以为自己撞见了鬼。
一个王后,一个侄女,孤身二人风尘仆仆的跑回来,白建宁怎么可能不想多。
两姐妹花了半晚上的口舌才勉强让白建宁相信,夜南晴只是出来“散心”的。
白蕸:对,真散心,一散就几年的那种。
白建宁半信半疑,哼道:“散心散成这个落魄样,也不知道是谁家跑出来的乞丐。”
言外之意,就是在内涵楚璃。
白蕸剜了身旁女子一眼,神情好像在说:看吧,叫你吝啬!
夜南晴笑了一笑,不为所动:“舅舅,穿的太招摇容易被打劫,我们低调行事。”
白蕸:……
谁敢劫你啊。
白建宁挠挠头,嘶,好像有点道理。
他感觉眼前的长青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索性不想了。
女大十八变,人都是会变的,嫁了人这性子更四平八稳了,也好。
只是白蕸……
白建宁看到她就愁。
第二日,白建宁把白蕸拉到书房,语重心长:“多跟你姐学学,看她多稳。你都十八九岁了,别整日咋咋跳的,要不……我看你也找个人嫁了?”
白蕸:?!
稳个屁!都要把她气死了!
而且嫁人——她真的不想啊!
不是所有男人都可以像楚璃那般纵容自己的妻子走南闯北的!
白蕸都可以想象到,嫁人以后不能再策马走沙场,不能穿胡裤,得成天提着小裙子,学习三从四德,以夫为天,做一个贤妻良母,孝顺公婆……
呜噫!想想就一身恶寒。
“我要去边疆。”
她绷着个小脸道。
白建宁没有异议,一拍大腿,道:“边疆可以啊,我看镇南那小子就不错,你俩……”
白蕸崩溃:“是仇人!”
妈哒,她现在就想拿一杆长枪把傅镇南戳死,再也不想听到他的名字了!
白建宁狐疑的看着她:“怎么说话的,亏你以前还跟他打得那么好。”
白蕸:“……叔,你以为谁都跟你和婶婶一样,不打不相识,一打相见恨晚,巴不得马上原地成亲啊。”
白建宁:“……”
真的为这个不省心的侄女操碎了心。
都老姑娘了啊!!!
白蕸不是不知道白建宁的意思,无非是想让她有个家,可她跟傅镇南真的、真的、真的处不来……
就算二人有意,说远一点,她不想生孩子,这一点傅镇南肯定不能接受。
白蕸觉得,没必要为了那点事去红脸。
既然已经预料到结局,那干脆就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