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身上的药劲还没过去,墨修轻飘飘的走了两步,便双膝往下一软,朝地上扑去。
简一和路十迅速扶住他,让他坐在床沿边。
墨殊终于吝啬的吐出四个字:“她还活着。”
他的眉眼在烟雾后略显朦胧,看墨修的目光带着深思:
“墨修,她是我的手下,完成工作是她的本分。”
墨修闻言,浑身一僵。
随后他想到什么,笑了,颇为挑衅的抬起下巴:
“但是你也控制不了她对吗?”
墨殊面上毫无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
黑暗的甬道里,回荡着轮子转动的响声。
路十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墨修,步伐坚定而缓慢的向前走去。
一步。
又一步。
不长的距离硬是被他走成了煎熬。
“你在拖延时间。”
墨修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转头开口:
“你想说什么快说。”
“嗤……”
路十轻笑,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伸手轻轻将指尖搭在少年颈侧。
冰冷,毫无温度。
墨修下意识感到这个男人的危险,一股凉意沿着背脊直往头皮钻。
他指尖轻颤一下:“你笑什么。”
甬道里,隐藏在暗处的小机器滋啦啦响过电流声,停止运行。
“笑你傻。”
路十随后开口,居高临下看着墨修的目光闪过暗芒。
他不过因为被蛇咬休养了几天,这家伙就捅出了这么大篓子——偏偏他还只能供着。
“我要是你,就不会在墨殊面前那么张扬。”
路十声音冷清。
“你算计我可以,但你真不应该动她。”
墨修下颔一紧。
路十继续道:“我刚才真想掐死你……你差点害死她知道么?”
墨修攥紧了手心,声音晦涩:“她也不在意……”
她就是那么喜欢张扬,恣意、来去自如。
路十闭了闭眼,嘴角扬起一抹无奈。
是啊,她就那么喜欢——自己都拦不住。
但……
“你以为这就是你可以将她置于险地的理由?”
路十声音泛着阴冷,“我真搞不懂,你有多好,值得她拼命。”
三枪子弹啊。
除了肩膀上那一枪,腹部和胸口的子弹都足以让人毙命。
还被雷管轰下悬崖……
更离谱的是,她竟然因为是墨修给自己留了纸条,让他在两天后瘫痪巧蛇的内部网。
墨修呼吸沉重了些许:“你讨厌我。”
“讨厌你?”
路十轻呵:“我倒是这么希望呢。”
游戏是结束了,但她对这小子的心思真的歇了么?
“你有想过她做这件事情的危险性吗?她跟十三说,如果三天后没有接到讯息,就去捞她的尸体。
“可是她在进入丛林禁地的那一刻就给十三发了信息,说她找到你了。
“她知道这是你的局,却心甘情愿往里面跳。因为她看到你对自己危险处境的不知情。
“那三枪子弹应该是你的,那个雷管也是你的,坠下悬崖的人也应该是你……你有没有想过,她如果没有替你挡下?”
墨修轮椅上的手捏紧了,失了全部血色。
难怪,难怪她要“撒谎”。
难怪爆炸那一刻就有人赶来。
她只是说“置于死地”,没有说要杀了她。
所以他做了个似是而非的局,只想完成最后一次“游戏”。
可是她却义无反顾的坠下悬崖,像是故意要给他一个教训……他以为那是她的谎言。
但真相却是如此。
“……她还回来吗。”
空气寂静许久,墨修低声问。
“谁知道呢。”
路十发出一声长长的气音,有意给墨修添堵。
“要是再有今天这样的事,你就等一辈子吧。”
墨修嘴唇微微动着,平息下自己的呼吸,声音暗哑:
“你说……我是不是喜欢她?”
“?”
路十脚下一顿,修长的手指险些捏爆轮椅的杆子。
焯。
这家伙毛都没长齐,说什么废话!
不过……
“你想多了,你是因为崇敬她,所以才会失态。”路十微微笑道,语气里听不出一丝糊弄。
“是吗?”
墨修困惑。
“是啊,我是过来人,最了解了。”
路十嘴角笑容渐大,继续说下去:“曾经我也有个很崇敬的老师呢……”
“和路九一样?”
墨修打断话音,明显警惕。
路十忍住捏爆这厮脑袋的冲动摇了摇头:
“他是一个比我年长四岁的前辈,我看他如兄长一般。”
墨修:“……”
好吧,是他想多了。
甬道走到尽头,黑色的封闭铁门在遥控下缓缓上升。
路十将墨修推出去,二人一起进入了早已等候的飞机。
而这时,路十已经说完了他精心编制的一个美丽故事:师徒之间美好的情谊,因为师长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最后两者伤痛的离别失去……虽然现在阴阳永隔,但这份崇慕之情永存他心。
也许是情节太过相像,墨修默默将路十的话记在心底——
不要让崇慕之情变质,后果会很惨烈。
……
就在墨修所在的飞机起飞不久后,那栋住过月余的别墅倏然爆发出冲天火光,在一片火焰的浪滚中化为虚烬。
从窗外看去,浓浓的黑雾如硝烟直冲天际。
墨修淡淡的收回目光。
他已经习惯了。
……
郊区,某一秘密医院。
身披黑色大氅的墨殊大步走进最深处的私人病房。
两名保镖为他打开门、合起,目不斜视。
病房里,女子身穿病号服坐在床上,手指灵巧的玩着手臂上的滴管线。
那未沾粉黛的脸让墨殊一时想起记忆中的人,他蹙眉开口:“你还真是不要命。”
最后找到她的时候,她浑身是伤、半死不活的倒在巧蛇的指挥部。
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从悬崖下活着出来的。
完全是个谜——或许就跟她自己说的:懂得如何生存也是一种能力。
007:当然是我的功劳啦!!!
“别提了,妈的,痛死我了。”
夜南晴闻言,包扎好的伤口似乎又痛了起来,龇牙咧嘴道。
墨殊在椅子上坐下,十指交叉,目光沉思:“你这个样子……”
“放心,我保证一个星期活蹦乱跳给你,不会耽误任务。”
夜南晴信誓旦旦。
墨殊给她气笑了:“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吗?我墨殊的妹妹,结果浑身伤的上花嫁,最后新婚之夜承欢不起,暴毙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