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之梦和高红高荣两个人几乎搭不上什么话,尤其是经过那次争吵之后,她觉得两个大姑姐虽然看上去漂亮又得体,但是心却不象看到的那么明朗,总是觉得,这两人无论在为人处事还是其他方面,都和自己格格不入着,但,她又是那种不太会和人套近乎的性格,也只好顺其自然了。
“妈,快过年了,我和大姐两个人的家里面也不太宽裕,回来看你也没带什么东西。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呀。“高红的一双眼睛从进屋起就一直盯在新买的电视机上,“这电视机可真大呀,是二十一英寸的吧?看着象是新买的吧?”
“今天上午才买来的。”高母虽然还在恼着两姐妹回来逼着她卖房子的事情,但是眼瞅着过年了,她也不想找气生,所以表面还得和和气气的。
“呀,上午才买啊?看来弟弟和弟妹这几年来没少赚钱啊?你看看,这房子买上了,家里面该添的东西都添上了,连这么大的彩色电视机都买上了!真好啊!”高红走到电视机前,爱不释手地摸了摸,一脸的羡慕。
“可不是,看来是没少赚钱!”大姐高荣也凑到电视机边,找到开关,打开了电视机 。
“这是我哥和嫂子给妈买来看的,妈到城里来以后,也没有多少地方可去,平时在家里面无聊,原来那个电视机太小了,买个大的看着眼睛也舒服。”高梅坐在沙发上面,身子左右两边各坐了一个孩子,两个孩子本来和她玩得开心,但看到电视机被打开了,都跑到电视机边上去看电视。
“妈,咱们家的电视太旧太小了,我也想要个大彩电!”高荣的儿子现在已经上小学了,被宠得任性又自私,他抓住高荣的胳膊就晃个不停。
“妈,我也要大彩电!”高红的儿子也从沙发上面站起凑了过来。
高荣和高红两个人被孩子缠得不行,高荣蹲下身子,对着自己的儿子使眼色:“这电视机是舅妈买给姥姥的,你得问问姥姥给你不?”
薛之梦本来是坐在沙发的一角,听高荣和高红两个人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但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就不淡定了,她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很疑惑地看着高荣,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姥姥,我想要你家的大彩电,你把它给我们吧?”高荣的儿子朝着高母跑过去,并一把抱住了高母的双腿,不断地说着。
高母被这个孩子给惊到了,这台电视机是儿子媳妇和女儿三个人商量了好久才决定买来的,一是说自己在家也无聊,看电视打发一下时间,二是觉得也该添置台家电了,家里原本那台是二手市场淘来的,还太小。这大丫头是疯了吗?竟然撺掇着她儿子要电视机?
“姥姥,我也要我也要!”高红的儿子也跑过来,同样抱住了高母的腿,不停地吵吵着。
“你们两个给我放手!”高梅本来也想,快过年了,无论如何也不能生气,两个姐姐带着孩子回来看母亲,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可谁想着,这还没怎么样呢就朝着电视机来了,那电视机买回来,摆上了还不到一整天的时间呢,这两个姐姐是能掐会算?还能算到家里新购置了家电?
“我不,我不,我就要电视机。”高红家的孩子哭哭咧咧地不肯撒手,见大姨妈家的表哥也一直抱着姥姥不松手,他便生气地去推了一把,高荣家的孩子没站稳,一屁股墩就坐在了地上,没有摔疼,但是见表弟哭着,他便也不要命似地咧开了嗓子大哭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高荣见弟妹一直坐在沙发上不吭声,妹妹又去扯两个孩子,命令两个孩子撒手,母亲呢,也一直任由两个孩子抱着腿摇晃,一双眼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她觉得都在装傻,所以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我们要电视机!”两个孩子一个抱着高母的腿不肯松手,一个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倒是这句话说得很是响亮。
“电视机是我们家的,和你们两个有啥关系,想要电视机,回家让你们奶奶给买去!”高梅忍无可忍地朝着两个孩子喊。
两个孩子的哭喊声一下子就止住了,两个人齐齐地把目光转向了刚刚还陪着自己玩得热乎的小姨。
“你喊什么?吓坏了孩子你负责?”高红走上前去把自己的儿子双手拉开,扯到了一边去,并用身体护住了,好像高梅是要收拾她儿子似的。
高荣也急急地过去拉起了自己的儿子,并在屁股上面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嘴里面不清不楚地骂起来:“没眼力见的玩意儿!不就是一个破电视吗?你要是想要,家里还能不给你买是咋的?你没见人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薛之梦听出了弦外之音,立刻就不愿意了,但是没等她从沙发上面站起身来,门口就响起了高寒的声音:“既然是个破电视,你们还争个什么?我们不放个屁你还不明白啥意思?就是不想给你!本来快过年了,看你们回来还挺高兴的,觉得以前不管发生啥事,咱们都亲姐弟,咋的?我不说话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好欺负了?”
高荣还没等说什么,高红的话就像是炮筒子响了起来:“小寒你这话我可不愿意听了,我啥时候说过我要你们的电视了?孩子想要是孩子的事儿,和我们有啥关系?孩子小不懂事儿,难道你还小吗?”
高荣也象是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朝着高母就喊起屈来:“妈,你听听你听听,小寒这是啥意思?我们今天回来难道不对吗?就是看你们新买了电视,也跟着高兴一下,怎么到头来还成了我们想要你们的新电视了似的?”
高母一直没有说话,她觉得这两个大女儿真的是越来越出息了,以前还真没有看出来,她们竟然这么贪,比起她们两个来,这两个在身边的小的,倒是真的算是孝顺了!听到高荣叫自己,高母觉得再沉默下去就有点过意不去,看一眼儿媳妇挺着个肚子已经从沙发上面站起了身子,生怕她再一冲动连累到肚子里面的孩子,忙走过去挡在了薛之梦面前,朝着两个大女儿就说:“行了行了,这家里面也没有谁说过你们是来要电视机的,你妹妹比你们也小了不少,你们跟她计较什么?人家之梦一直可是啥都没有说呢,你们两个吵吵什么?小孩子小不懂事儿,那事儿是从小就懂的吗?得你们两个做妈的教!”
“那妈你告诉我,我从小到大你教过我们吗?”高荣反过来就问高母:“从小,你就告诉我,让我该争的争一争,没准就能争到手了,不该放手的东西,就不要轻易放手。怎么到现在反而说这些话,你让我们怎么想?”
“你回家来争什么?”高母气得浑身的肌肉都不听话地哆嗦起来,“这个家里面但凡有一样是我赚来的,你们来争也有个名头,你们俩瞅瞅,这个院子,这个房子,这房子里的所有的一切,有我赚来的吗?这都是你弟弟和弟媳妇两个人拼了命赚来的,你们有啥脸回来争?平时倒不见你们两个来帮衬点儿,也没见你们来看看我,咋家里稍微添置点东西,你们就象是狗闻着饭味儿似的,就紧着回来想分一勺子?”
“我们也没想分啥呀?”高红和高荣两个同时提高了音量。
两个孩子在妈妈身边抬头看自己的声音洪亮地和姥姥吵架,像是看新鲜事物一样,一双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行了,你们快别说了,没事儿的话赶紧走吧,这个家啊,以后没啥事儿不要回来,省得闹得鸡犬不宁的!”高母觉得心跳得厉害,头脑里面像是有一股力量往上冲,冲得她脑袋生疼。
“走就走,回来看看你,你还不知道好歹。”高荣说着,拉起了身边的儿子,气冲冲地朝外走。
高红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听到高荣在院子里面朝自己叫:“老二,你还愣着干什么?没见往外赶咱们俩呢?你的脸皮有那么厚吗?!”她一下子就忘了自己想说的话是什么,于是也拉着身边的孩子,抬脚朝外走。
“你以为你的脸皮薄了是咋的?”高梅低低地哼了一声。
高寒担心地看着母亲和媳妇,生怕她们两个中的哪一个被气坏,她们两个一个上了岁数,一个怀着孩子,哪一个气着都够他喝一壶的,看两人好象没啥大事儿,于是就跟着两个姐姐走了出去。
“你跟出来干什么?你那么孝顺你媳妇,快回去好好看看,万一她肚子再有个好歹,可别怪上我们!”高荣回头看一眼跟出来的高寒,嘴里面的话说出来就更难听了。
“我媳妇自始至终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大姐你要是再找她的麻烦,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高寒说着,一双手的拳头攥了起来,朝着高荣和高红就挥了挥,“我的拳头要听不下去了!赶紧快走吧!别大过年的让我给你们两个中的谁揍了!”
高红和高荣两个趔趔趄趄地各自拉着孩子往离家最近的公交车站走,快到车站的时候,高红忽然停下了脚步:“大姐,咱们两个回家来是奔着电视机吗?”
“可不是咋的!我竟然把大事给忘了!那房子……”高荣象是后知后觉地跺起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