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乐三岁的时候,齐晏给他请了沈昫做启蒙老师,也准许永安王妃每半年可入宫看望齐乐一次。
小家伙每次见齐栀,都要软糯糯地唤上一声,“姑姑”。
但见到齐晏时,却是小大人一般恭恭敬敬地唤她一声,“太女殿下”。
三岁的齐乐模子已然长开了些,尤其站在齐栀面前笑得时候,简直像极了齐衍。
齐晏瞧着不喜,到了晚上掐着齐栀的腰,逼问着她,“我瞧你实是喜欢齐乐,可是睹物思人了!”
齐栀承着她的吻,分神一瞬地自己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那么个乖乖的奶娃娃整日“姑母姑母”地唤她,她总不能骗她说不喜。
而且,齐乐好好的一个孩子,怎到了她口中就成了物件呢?
她这片刻的分神,可是又惹恼了犯了醋瘾的人,发泄似的吻落在身上,并不大温柔。
“疼,你轻些。”委委屈屈的鼻音,好像又红了眼似的,只是黑暗中并瞧不清。
齐晏轻叹一声,“好,我的小公主。”温柔的吻落满全身,低吟浅唱在床笫间响起,又萦绕在空荡的房间,每一声都是对那偏执之人的回应。
承天十年时,年仅五十三岁的齐怀因常年郁结于心,病重而薨。
临死前,他攥着齐晏的手叫她发誓,凡在位一日便保袁洛一日,永不收其兵权,任其在北齐的国土上肆意而活。
待袁洛死后,按其所愿,以最高之礼厚葬在她想留的地方,但若其另有安排,一切听之。
同年腊月,齐晏继位,次年,改年号为天凤。
这一年,六岁的齐乐在沈昫的教导下,已识千字,通五经,能诗文。
大堂上,齐栀手拿着齐乐新作的诗,不由地夸赞道,“我们阿乐也太厉害了呀,姑姑小时候就没有你这么聪明。”
“姑姑在阿乐心里也很厉害。”齐乐站在齐栀面前,一脸的乖巧,“阿乐最喜欢吃姑姑做的酒酿丸子。”
齐栀听了这话,唇角的笑意稍滞了一瞬,忙瞧了齐晏一眼,果不其然见到一张阴沉的脸。
“皇姐~”齐栀拽着齐晏的袖子晃了晃,讨好似地将齐乐作的诗递了过去,“你也瞧瞧阿乐作的诗嘛。”
她尾音拉得极长,泛着盈盈秋水的眸子在看向齐晏时,还有一点点的祈求,好像生怕她在孩子面前闹脾气似的。
齐晏瞧得心软,借着她的手瞧了眼那诗,只道,“一般般,比不得我小时候。”
齐栀微微一笑,借着宽大的衣袖狠狠地将人拧了一把,谁知被拧了的人,厚着脸皮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
她余光看了眼一脸疑惑的齐乐,脸上顿时像煮沸了的水似的,烫得很,可无奈她却挣脱不得,只能恼着将人瞪了一眼。
齐晏将人牵住后,脸色倒没那么难看的,只仍耿耿于怀她竟也给这小家伙做过酒酿丸子。
“莫要自满。”她只淡淡地给了齐乐这四个字,便叫人送了他一精致的棋具,说着,“你爹向来喜欢这玩意。”
言下之意是,或许你也会喜欢。
可齐乐瞧了眼那棋具,眉头紧锁,半晌才叩首道,“谢圣上赏赐。”
六岁的年纪,便是已比旁的同龄人沉稳许多,却也仍是孩子,齐晏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一眼,心想这瞧着可不像是在谢他。
不识抬举。她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只低头玩着齐栀的手。
齐栀见她这般,无声地叹了口气,只觉齐晏有些幼稚,总要与齐乐这孩童闹上一闹。
她任由齐晏玩着自己的手,转过头去又与齐乐聊了两句,老嬷嬷便将人带了回去。
齐乐临走前,自以为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两人十指紧握的手,才缓缓退了出去。
他自幼便知自己的存在,不被当今圣上所喜,三岁才见过自己的亲娘,时至今日也未见过那尚在人世的父亲。
他瞧着娘亲每次见她的态度,应是圣上不喜于他那爹,只是…圣上与姑姑之间的关系,好像也颇有怪异,但他年纪尚浅,参悟不透其中牵扯。
齐乐走了,齐栀才垮下脸来,“当着阿乐的面,你也能不能收敛一些!”他还那么小。
“不能。”齐晏拒绝的干脆,“谁叫他顶着一张齐衍的脸,日日来讨你欢喜。”
齐栀瞧着她这般模样,莫名地有了些恼火,又狠狠地将人拧了一把,“你日日将他挂在嘴边,怎么瞧都是你更在意他一些吧。”
两人都三十多岁,夜夜宿在一个被窝里好几年了,怎就还是那么在意齐衍。
“我自然在意。”齐晏拉着她的手吻在唇边,“我得陪你到四十岁,才能追平他陪过你的时间。”
“等你四十之后,我就赢了。”齐晏虽已登基,但与齐栀说话时,仍用我自称。
齐栀听了这话呼吸一滞,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要追那些时间,为何要在意赢不赢,可她确实问不出口…
身为太女,齐晏顶着压力五年未立皇夫,可如今齐晏为天子,朝中老臣本就对女皇一事颇有言辞。
齐晏可能如先帝一般,永无后宫?
心口又盈满了涩涩的涨意,她垂眸隐下情绪,抬头主动在齐晏唇角落下一吻,“活在当下不好吗?”
齐晏舔了舔被吻过的唇角,眉眼间不由地染了一丝笑意,却仍是板着个脸,“只用一个吻,就让我原谅你给齐乐那个小家伙做酒酿丸子,是不是也太便宜你了?”
齐栀听后,撅了撅嘴,又朝着她怀中靠了靠,双手环在她的脖颈上,软糯地求着,“好皇姐,栀儿错了~”
“怎么弥补?”齐晏问道。
齐栀打量着她的神情,小声道,“我今晚给你做一碗?”说完,她又自顾自道,“你又不喜欢…”
“你做的我都喜欢。”
“骗子。”齐栀早就发现,齐晏并不喜欢糯米类的吃食,每每吃时,眉宇间都会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抗拒。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吃,拉着齐乐尝了又尝,才确定了是齐晏这坏人挑食。
齐栀低头又吻过齐晏的唇,“这下,可能不醋了?”
“不能,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