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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怀本就带伤而来,又于问斩台上跪了许久,待南家人皆已离去,方才挣扎着起了身,硬撑着坐上步辇,被抬回了雍凉王府。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却依然保持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严,直到入了府才忽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无力地从步辇上跌落。

“王爷!”众人惧惊,慌乱地一拥而上,想要扶起他。

然而,摔倒在地上的齐怀,睁着双眼透过人群的缝隙,执着地望向府内深处,却直至昏迷也不见那心念的身影。

府内纷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焦虑的呼喊声,隐隐传到了袁洛居住的院子。

可她却仿佛未闻,依然静静地站在窗边的书案前,垂头练着南轻的字,期间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过一次。

齐怀直至晚间才转转醒来,他微微转头,目光在屋内缓缓扫过。

庞泯及一众忠诚的干将面带担忧地围在床前,见他终于醒来,忙急切地问道,“王爷,您可算醒了,身子可还有不适?”

齐怀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默默地收回视线,不一会便有大夫匆匆赶来,发现他烧还未退,再三叮嘱他好好休养,以免伤口再崩裂引发炎症。

“王妃可曾来过?”齐怀看向庞泯,声音沙哑。

庞泯听到这话,眼神不由地闪躲,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齐怀心中明了,但还是追问了一句,“那她可曾问过我一句?”

庞泯的头垂得更低了,屋内一片死寂。

齐怀的眼神渐渐空洞,他不再言语,只是无神地盯着床顶。

半个时辰后,当齐怀在庞泯的搀扶下,踏入袁洛的院子时,发现她屋内灯都未点,正衣衫单薄地立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袁洛什么都没做,但齐怀却觉得她今日身上的那股子淡然与往日不同,仿佛这次。

齐怀站在院中,并未进屋打扰她,开口唤道,“袁洛。”她不喜欢他叫她千芷,所以他从未有机会对她说过,她的字真的很好听。

袁洛早便感知到他的到来,却在他出声后才缓缓垂下眸子看向他,她的眸子深邃而冷漠,依旧是拒他于千里的疏离。

“齐胤死了。”齐怀知道下人一定早将消息传给了她,也知即使没有,以她之聪慧定也是知晓的,但他还是想亲口说给她。

袁洛没有回应,齐怀又道,“谢谢你还肯救我一命。”

“你谢错人了。”袁洛没什么情绪地回道。

齐怀未与她争辩什么,兵符并不是他让庞泯交给太尉府的,王军二十万,在不需直面南家八十万大军的情况下,护一个袁洛是绰绰有余的。

他只是交代过庞泯,倘若有朝一日他有不测,王妃之命便是他之命,所以,如果没有袁洛和他们的配合,他不可能活着从宫中出来。

虽然,他也知道,袁洛的本意是想给南轻自由,而不是为了救他。

“国不可一日无君,我这两日便会入宫,准备登基大典了。”他的话语中察觉不到丝毫即将继位的喜悦,反而流露出淡淡的哀伤,为袁洛,也为自己。

年少时的自己意气风发,自以为爱意终能感化一切,却最终让自己陷入求而不得的执念中,折磨了她多年。

“恭喜。”袁洛依旧言简意赅,不喜不悲。

春日的晚风带着花香,轻轻拂过两人的面颊,似乎想要温暖这略显沉重的气氛,可是那二十余年的亏欠与错过,又岂是一阵晚风便可抚平的呢?

齐怀看着那张自己爱了二十多年的脸,不知作何所想,又问道,“袁洛,倘若没有我,你此刻会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这话就像刚刚拂过的那阵春风,吹起了袁洛心墙上那层厚重的灰,少年时期那无限的爱意与期待如潮水一般漫过心口,让她心脏骤停,面色发冷。

但她又很快压制下去,不能因为自己还困在回忆里,就不许对方向前走。

南轻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更适合她的人,那孩子满心满眼只有她,不像她,一身的脏污。

可齐怀却仿若未察觉一般,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些许自嘲,“这般问,确实多余了。”

“你和她都拥有治国之才,却偏偏遇到了我们齐家兄弟。”他略一停顿,深深地看了袁洛一眼,心想倘若没有遇见我,你或许会和闻家的那个人一样,与心爱之人携手游历这广袤的江山。

也或许,你始终留在这盛京城中,与那人并肩而战,更早地推行北齐女子入仕之行。

但也或许,你二人只是平淡相守,但你依旧满足地守在她身边,然后在某日盛夏的树荫下,你悄悄地将练了无数次的字拿给她看…

“我今日在菜市口处跪了南轻。”齐怀的视线落在袁洛身上,头一次觉得这始终对他冰冷的女人很可怜,爱意与期冀皆毁于他手。

“南轻说,二十余年了,我该放了你了...”齐怀喃喃的话在晚风中飘散,袁洛并不对他抱以期待。

放过她如何?不放过她又如何?

已经太久了。

久到,她无法和二十年前的南子君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