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念与黑瞎子在草原上与王府故人道别,随后去往墨脱。
在冬季大雪封山来临之前,赶到了墨脱那座喇嘛庙。
上师双手合十:“贵客,从哪里来?”
江南念微微一笑,“我从来处来。”
这里的一切她皆了如指掌,也不用人接待,去换了白玛给她做好的藏服。
那流泪的石头雕像面前,张麒麟还在风雪中安静的敲击着。
他的过往被重新消除,他重新变成了张家淡漠无情的小族长。
那一天,当他从这里醒来,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疑惑的望着四周的时候。
他的身上已经有了一个必须肩负的责任,他没有权利去看沿途的风景。
不能去享受朋友和爱人给予的一切温情,他的人生中所有美好的东西,在他被从母亲身边抢走的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远离了。
一身红色藏服的江南念,缓缓走向他。
张麒麟,我永远记得当年那个少年望向我的眼神 ,如今已不会再复刻那年的你。
因为,你又一次忘了我。
黑瞎子立于风雪中,遥遥地望向得了消息赶过来的人。
“风雪寒凉,不如我们回房喝杯热茶?”张海侠提议道。
黑瞎子抽着烟,摇摇头。
这几日开始飘雪,风如利刃,刮得人脸生疼。
张海楼瞥了一眼冻得鼻尖发红的族长,片刻问道:“张星月来做什么?”
“小官,我来和你告别。”
张麒麟看向她,“你是谁?”
江南念弯下身,递过去一把鲜花,轻声回道:“风雪太大了,白玛会担忧她的孩子受冻,你早点回去。”
“我来看看故人,这是我在草原上采摘的鲜花,小官带回去供奉给白玛。”
留在这里的张海琪也走过来,张麒麟不知她是谁,看向她手中花束听话的起身。
已经走至黑瞎子身侧的江南念踮脚,轻轻撩开他额间的墨发:“天寒地冻的,回去烤些火,莫要受风了。”
眼见她又要走,张海楼再也没心情和她赌气,一把拉住江南念的衣角:“你又要走?”
张千军:“我们是不是又要忘记你?”
江南念:“嗯,我来告别。”
“你跑这么远,只是为了和族长告别。你傻不傻?他都忘记你了,还有这个必要吗?”张海楼说着,似委屈,又似不甘心。
他揪着她的衣裙向前迈了一步,江南念踮脚揪住他的耳朵,小声怪道:“每次见面都要和我生气,还跑来见我作甚,还说这些惹人嫌的话?”
张海楼弯下身,让她的手放低,轻声回道:“因为我想见你,想守着张星月。”
他继续道:“族长不记得你了,我们记得你。虾仔愿意给你欺负,小道士愿意给你欺负,我也愿意给你欺负,你想做什么,我们都可以陪着你。”
所以,张星月,能不能留下来?
“我也想守着小月亮。”跑过来的张千军认真地道。
张海侠没说话,只是依旧那般安静委屈的看着她。
张麒麟也望她一眼,像是揉碎的星光错落地掉入他清冷的眼眸里。
“我的时间到了,未来我们会重新相遇。”女子回头粲然一笑后,重新为黑瞎子扫去头顶的落雪。
她对很多事都可以不在意不上心,可偏生对有些事又会执着得过分。
她想要的一定要得到,放手的也会不再留情。
“我的齐先生……”江南念忍不住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再会了。”
星星点点中,她消失了,他们又忘记她了。
张海楼左右打量,询问:“族长,你手中鲜花哪里来的?难不成是这位大黑耗子送的?这保鲜技术怎么做到的?”
张麒麟看了一眼手中的鲜花,摇摇头。
当事人张海琪记得一切,可她只是转身往回走。
“管谁送的,回去送给你阿妈正好。”
张千军:“族长,回去吧。奶茶煮好了,外边太冷了。”
黑瞎子戏谑一笑,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在这里。
他随口一说:“谁说不是呢…”
所有的轨迹沿着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
时间往前,无邪和解语臣秀秀都在慢慢长大。
有一日,那个着一袭旗袍的女子突兀的出现在解九家。
正在玩游戏的三人,看着从屋里出来的女子呆住了。
无邪:“你是仙女吗?”
解语臣:“你是我家的客人?”
秀秀歪着头喊着:“姐姐…漂亮姐姐…”
最先开口的小男孩眉目生得极为俊秀,明眸皓齿,只是年纪尚小,若是细看眉眼,还与无老狗有两三分相似。
江南念微微一笑,“让姐姐猜猜,你是无老狗家的小狗,对吗?”
无邪天真可爱的点点头。
“你的眼睛和你爷爷一样好看。”
解语臣有些防备,没说话。
跳着蹦哒的小女孩拉着她的手指晃来晃去,“姐姐,我我我…你认识我吗?”
“你是霍家的小可爱,对吗?”
“姐姐,好厉害,我是霍秀秀…”
江南念从袖中拿出一盒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糖果,递给了他们。
无邪一本正经的拉过小女孩,“秀秀,我们不能吃陌生人的糖。”
江南念在他额头点了一下,“可是,我认识你们,这样我还算陌生人吗?”
不过三言两语,一盒香甜的糖果就收买了无邪和秀秀,俩人挨着她开开心心的吃起了糖。
已经跑出去的解语臣拉着找过来的青年,他呆呆的开口:“这位同志,你是解叔家的客人?”
“无二白,你好呀。”
眼前的女子,笑的很是明媚好看,可他明明是第一次见她。
无二白莫名红了脸,解语臣看着秀秀已经坐在她怀里吃着糖果叹了口气。
“无二白,要来一颗吗?”
看着女子手中递过来的糖果,无二白在无小狗不可置信中全部都拿走了。
“你们最近糖吃的太多了,对牙齿不好,我先帮你保管。”
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无邪找不到理由反驳。
等解九过来,见了她,脸上露了笑,她只待了半日,没有等到黑瞎子,就又走了。
“爷爷,她是谁?”
“爷爷也不知,可爷爷知道,她是我爱着的人。”
那时的他太小,听不明白解九话里的感叹。
解九回了书房,翻看着相册里一张合照出神。
她是谁不重要,可我肯定很爱很爱她。
每次看到她,心不由自主的为她疯狂跳动。
照片的背后,解九留下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见:—生挚爱。
从墨脱回来的无邪,拜黑瞎子为师,并接受了鼻子的手术。
他把自己关在地下室,吸食费洛蒙,提取了黑毛蛇留下的记忆。
解语臣和黑瞎子看着他画下的图,有些不可置信。
无邪:“师傅,这个女子你认识吗?”
“她谁?”不过身前的黑瞎子却没有丝毫在意,还与他调笑。
鼻子里堵着卫生纸的无邪:“我听见她喊你,我的齐先生。”
黑瞎子:“你在哪里看的她?”
那些幻境里,无邪看到墨脱漫天风雪里着红衣藏服的女子回眸一笑。
他看着画中人,在地图上点了点,“墨脱,那座雕像前。”
“小哥在看她,张家人也看着她,可她亲了一下你。
她好似知道,多年后他会提取这段不为人知的记忆。
因为她对着他的方向说:无邪,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