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玖安是睡到中午才起来的。
悦焉简单汇报早朝的情况,墨玖安边吃饭边听。
午膳过后,墨玖安向沐辞吩咐了几个任务,下午又忙了会儿正事,转眼就到了晚上。
容北书说过,晚上会来找她。
墨玖安随便找了个理由让沐辞她们退出去,自己一个人待在殿里处理事务。
墨玖安一忙起正事就会忘了时间,一瞧刻漏,时间已到亥时。
墨玖安看到桌上以及周围乱七八糟的书籍和竹简,轻叹了口气,闭上眼捏了捏眉心,缓解眼睛疲劳,再一点一点地整理自己造成的混乱。
她把这些书一个个放回原位,还剩几个竹简时,隐约察觉到身后有动静。
墨玖安面向书架,背对着动静传来的那扇窗户,听到对方一步步靠近,墨玖安一侧唇角轻勾,故意拿起位置最靠上的那册竹简,踮起脚要放回去。
不出她预料,身后的脚步声加快了些,很快,后背被一股温暖而结实的怀抱笼罩。
高高举起的手被一个更温暖的掌心包裹,紧接着就是腰身一紧,整个人都被带向那个怀抱。
微微仰头,瞧见那册竹简被放好,墨玖安笑意加深,转眸对上他的目光。
“早发现了?”
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笑意。
说话间,那只手也没闲着,把墨玖安的手拉过来,让她勾住他的肩膀,顺带还把她转过来面向他。
墨玖安身后是高高的书架,又被他夹在有限的空间里,虽然有些被动,却也乐在其中。
“你也没有隐藏自己的脚步声啊”
墨玖安干脆另一只手也勾住他的脖子,她那种带着挑衅和一点期待的眼神,引得容北书低笑一声,缓缓俯首凑近。
一日未见的思念,当然需要疏解一下。
就用温柔缱绻,又由浅入深的吻安抚几分......
等她呼吸明显乱了,容北书才慢慢停下来,给了她喘口气的时间。
他的目光落在墨玖安脚边的小箩筐上,筐里还有没来得及放回去的竹简。
“怎么不留几个人伺候?这种事还要公主亲自来”
容北书双手搂着她的腰,她闻言,顺势靠在他肩膀,“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她难得撒娇,容北书便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信步走向美人榻。
“有没有想我?”
墨玖安故作思考状,“想了,也就一两次吧”
“就一两次?”,容北书眉心微挑,停下来逼近她,佯怒道:“公主真是心无杂念”
不知为何,来自容北书的压迫,并不会让墨玖安感到不适,反倒会生出几分成就感。
“那你呢?你又想起我几次?难不成茶饭不思,想我想得心急如焚?所以才会这~~么晚来找我”
墨玖安拉长了语调,不满的情绪表现的十分灵动。
容北书愣了一下,然后瞬间破功,率先笑了出来。
“我知道了,公主在怪我没早点来”
“你说呢”
墨玖安梗着脖子理直气壮,下一刻,他步伐加快,墨玖安就被他放在美人榻上,欺身压下。
她的后背触上绵软的榻褥,而这全程她都只来得及勾紧他的脖子。
耳畔是他骤然加重的呼吸,似是亲吻般的触感落在耳垂上,又似是小兽般轻咬深嗅。
“我错了...”
诚挚的道歉后,他就会用实际行动,把这一句道歉落到实处。
“唔......”
墨玖安刚开口想说什么,就被他趁机深入,只溜出几声闷哼。
初尝禁果之后,亲吻这件事就变得不那么纯粹了。
墨玖安脑海中不自觉地飘过接下来的几个步骤,然后就悄然红了脸。
等他停下,她抿了抿唇,有些惊喜道:“你怎么刚来就这样......”
容北书显然没懂她的言外之意:“不可以?”
“没说不可以...直奔主题,也没什么不好...”
容北书又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刮了刮她的鼻梁。
“在想什么?亲一亲而已,还是说...”,容北书盯着她的眼睛,故意撩着语气问:“公主想再进一步?”
墨玖安这才明白,原来是她一个人想入非非!?
“没有!”
墨玖安几乎下意识反驳,立马推开了他,坐起身,胡乱整了整衣衫和头发。
容北书将她的慌乱看在眼里,也跟着坐起身,替她整理衣领和发丝,顺带捧住了她的脸。
“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每当询问她的身体情况时,他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柔,让她无比安心。
“没有啊”墨玖安摇了摇头。
容北书知道,她没懂他的言外之意,便又逼近了些。
“我是说,那里有没有不舒服?”
这下,换墨玖安瞪大了眼,一息过后才反应过来,用力捶了他一下。
“容北书!”
容北书假装吃痛地揉了揉胸口,无奈一笑:“这是微臣作为公主的专属医师,例行询问公主的身体状况,公主害羞了?”
“我才没有”,墨玖安不服输地挺直了背,昂头挺胸道:“没什么好害羞的...没有不舒服,放心吧”
“那就好”,容北书说着,把她的脸捧过来面向自己,“那我们继续...”
他刚偏头凑近,不料半路被墨玖安的指腹抵住唇瓣。
“你今天都忙了些什么?”
她明明和他一样,眼里藏着几分渴望,可她偏要扳回一局,赌气般转移话题。
容北书对此无可奈何,只得垂下头叹一口气,亲了亲她的指腹,然后牵住。
“忙大理寺的公务,顺便替公主处理了几个棘手的人,临近晚饭时间,研究几种毒药,一时忘了时间”
“我和你说过,我身上的毒,你解不了的”
容北书轻抚她紧皱的眉心,温暖的声音安抚她的心:“那也要尝试”
墨玖安知道,容北书很固执。
固执到有些时候连她也拿他没有办法。
往往在她健康问题上,他就会频频犯固执。
墨玖安没再劝他,提醒他研究毒药要注意安全之后,问他:“你是不是没吃饭?饿不饿?”
“不饿,来之前简单垫过几口”
“那也不能不吃晚饭啊”
墨玖安刚要唤人备晚膳,却被他一把抱住。
他的头懒洋洋地靠在她颈间,撒娇似地蹭了蹭她颈窝,“别叫人了,我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
墨玖安又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回抱住他,任由他依偎在自己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头。
“我听说了今日朝中发生的事,容少卿是愈发高调了”
颈窝传出一声闷笑,“不行吗?”
“我没说不行,你原本就是这个样子,只是近来不再戴着那层面具罢了”
“嗯,不想再演了”
墨玖安捧起他的脸,让他和自己对视,“往后,容少卿尽管做自己,本宫会给你兜底”
“原来被人宠着是这种滋味?”,容北书想了想,问:“那,公主打算何时给我名分?”
“现在还不是时候,辟鸾阁纵使手眼通天,也只不过是情报组织,只因你在朝中有实权,才发挥了最大的作用”
墨玖安说这些时根本没想那么多,说完,却见容北书沉默了一瞬,才回复她:“明白”
“不开心了?”
面对她略显慌措的神情,容北书用一抹温柔的笑安抚她。
“没有不开心,我只是想光明正大地和公主在一起,若时机未到,我愿意等”
“世人皆知我与你是一对,甚至两国使臣都见证了我亲你,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了”
“不一样,我想和公主一起住,我不想每天偷偷摸摸的”
墨玖安知道他的意思。
他渴望一段实实在在,见得了阳光的关系,墨玖安又何尝不是呢?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让他一直遭受了外界非议。
堂堂容氏后人,朝廷命官,却被人用最低贱的话语谩骂……
墨玖安心里过意不去。
“在想什么?”
容北书的声音拉回了墨玖安的思绪。
“我在公主眼里看到了愧疚”
墨玖安垂眼回避,“你没看错”
见她自责,容北书叹了口气,“我不在乎世人的看法,我只是……”
容北书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把这种奇怪的想法产生的源头告诉她。
“从大理寺到公主府的那一段路,我走了很多次,可不知何时起,我的视线总会被路上形形色色的人吸引,他们或是形单影只,或是结伴而行。彼此搀扶着蹒跚而行的老人,带着孩子逛街的一家人,一起开铺子的年轻夫妇,亦或者追逐打闹的孩子……”
容北书垂着眼眸慢慢说着,说着说着,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我这一生从未注意过这些,遇到公主之后,我竟开始羡慕起那样平凡的生活”
容北书抬眸,触上墨玖安略显怔愣的视线。
“我在公主眼里见到了苍生,他们是我之前都不稀得留意的,平凡的人”
他的眼睛诚挚明亮,倒映着墨玖安的身影。
这双原本只容得下一人的眼睛,顺着那个人的视线,见到了她想守护的东西。
是那条街上,那群最普通,却又最珍稀的笑脸。
“阿渊……”
墨玖安鼻头发酸,小心翼翼地,亲吻他的眼睛。
“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是她现在还无法给他想要的。
“不许道歉”,容北书的声音轻缓温和,却也强硬。
他捧起她埋下去的脸,认真道:“公主注定不平凡,公主就该站在顶峰,实现自己的抱负,而我会陪着公主,守护公主”
墨玖安浅笑温婉,与他额头相抵,“那我们就做一对不平凡的夫妻,好不好?”
容北书心口涌动着阵阵暖意,他点头,迫不及待地含住她的唇。
不知不觉中,她又坐上他的腿,勾着他脖子,全神贯注地与他唇舌缠绵。
好一会儿后,她有些气喘吁吁地开口:“阿渊,其实……你每晚爬窗进来这件事,很刺激……”
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又似是还未从方才的吻中回过神,容北书明显愣了一瞬,紧接着朦胧的视线凝聚,眉宇间浮着丝丝缕缕的惊喜。
“再说一遍”
他抑制不住笑意,毫不遮掩面上的期待。
墨玖安却戳穿他,“容北书,你眼睛亮了”
容北书不管,禁锢住她的腰,仰头恳求:“公主再说一遍我才能确定,公主不是在哄我”
墨玖安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出他想听的:“今晚公主府上下都不知道你来,你偷摸进来,做尽你想做之事,再出去……”
“对当朝公主做尽想做之事,天亮前又偷摸出去……那我不就真成公主偷养的男宠了?”
容北书话虽这么说,可墨玖安知道,他明显有些兴奋。
墨玖安挑了挑眉,勾起他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怎么,容少卿委屈?”
“如果说是,公主可愿哄我?”
“哄你?”
墨玖安的食指玩味地抚过他嘴唇,再顺着下巴缓缓往下,摸过喉结时,他的呼吸不禁一颤。
墨玖安勾起一抹得逞的笑,一把掐住了他喉咙,说:“公主是不会哄男宠的,公主会绑了他,逼他认输,诱他沉沦”
容北书笑容加深,电光火石的对视间,他的眼底翻腾出熟悉的渴念。
“今晚,公主府上下都不知道微臣要来?”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却没有窒息的嘶哑,因为墨玖安本就没有用力,而这一点,也恰恰让容北书不太满足。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慢慢教她。
“不知道”墨玖安如实答。
“沐辞和悦焉也不知道?”
“不知道”
容北书一直抱着她的腰,倏尔收紧手臂,让她贴的更紧了些,“那万一等会儿动静搞得太大,公主被她们听到了,她们闯进来护驾怎么办?”
墨玖安还没享受够支配者的快感,又被容北书几句话轻松烧红了脸。
“容北书!不许说!”
她刚想捂他嘴,却被他抓住了手,“好,我不说,公主是主人,主人怎么可以先脸红,不绑我了?”
墨玖安不服气地瘪了瘪嘴,“绑你作甚,你又不是男宠...”
“那以后的男宠,公主就愿意绑了?”
“容北书,你少给我下套,不会有男宠,不会有其他男人”
容北书这才展颜,那笑容就像得到糖果的孩子,又甜又满足。
“公主,我饿了……”
连这一句讨食都可爱极了。
墨玖安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我叫厨房做点吃的,你等我一下”
她从他身上下来,打算亲自出去吩咐人。
她这么做是为了避免外面侯着的宫女真闯进来。
墨玖安无法保证动静会不会闹太大,所以只能提前告知她们容北书来了。
可她还没走到半路,就被容北书从背后搂住。
这一次,他隐藏了脚步声,而墨玖安也赶着通知外头的人,根本没察觉到他靠近。
“跑什么?”
一声不算质问的质问溜进耳廓,容北书颀长的身躯将她笼罩,俯首咬耳呢喃:“我想吃的,厨房可做不来……”
又犯规!
明明让他不要再说这种话!
墨玖安瞬间又要烧熟了,缩了缩脖子躲避,却被他一把抱起,往内殿走去。
快步绕过屏风,容北书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却听见她别扭的明知故问:“你干嘛?”
容北书笑了笑,指腹从她唇瓣缓缓往下,最终停在她腰间绦带,轻轻勾住。
“在公主为我正名之前,在外人眼里,我的身份始终是侍君,那,侍君该干什么,我就要干什么”
......
床帐内,温度急剧上升,封闭的空间很快就被急促而沉闷的喘息填满。
墨玖安咬紧下唇,堪堪忍住不出声。
她时而抓住大腿上的那只手,时而探入他发间,时而又扬长脖子,捏紧枕边。
内殿灯火通明,烛火透过薄薄的床帐,在里头的墙上映出一双人影。
“你不是说,要帮我按摩吗,你,说话不算数!”
始作俑者不急不慢地抬头,嘴唇在烛光下泛着微光。
“这不算吗?”
他脸上漾起一丝坏笑,在墨玖安涣散的视线里,又一次低头。
猎物想挣扎逃离,那就要更用力地握住想逃跑的双腿,让猎物动弹不得,只能承受和配合。
许久后,等饱足,也等时机成熟,他才俯身抱住她,与她额头相抵。
“我想听你的声音......”,他轻轻撩开她额间汗湿的碎发,安抚似地轻吻她脸颊,“放心,她们知道是我,我刚进院子的时候碰见沐辞了,所以现在,外头没人……”
墨玖安视线模糊,靠肉眼已经分辨不出他的话是不是真的。
即使半信半疑,她也只坚持住了三息,之后想不想出声,便也由不得她了。
烛台上那一个个崭新的蜡烛,经过漫长的时间,烧的只剩不到一成。
皇家专用红烛,比普通的耐烧太多,若是平常,宫女们早就进来剪灯芯,甚至换烛了。
如今偌大的殿里,只剩下两个心无旁骛的人。
一个因意识涣散而无暇顾及,一个留恋于旖旎风光而不想顾及。
汗淋淋的身躯濡湿了床褥,等容北书从浴池抱着她回来,床褥被换过,殿内的蜡烛也被贴心的换上了新的。
容北书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姑娘,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蜡烛是续上了,她却睡的这么沉。
容北书借着烛光为她扎针和按摩,算是实现了昨天早晨和她保证过的话。
墨玖安趴在床上,慢慢醒了过来,感觉到他在做什么,便也继续趴着了。
“疼吗?”
身后传来医者的问候,墨玖安闭着眼回答。
即使方才喝过水,她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不疼,就是累...”
“我是说针灸”
墨玖安这才睁开眼,转头瞪他,却引来他得逞的笑。
墨玖安对自己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么多次了怎么还上他的当?
狡猾的容北书!
墨玖安暗暗咬牙,把脸埋进枕头里装睡。
等针灸完就是按摩了。
他没说谎,还真挺舒服。
“容少卿的手法很熟练啊”
墨玖安也想给他下下套,哪知他不仅不入坑,还自夸了一波。
“微臣从未给别人按摩过,微臣只是熟知人体构造和经络,知道怎么做才舒服”,他顿了顿,以一种让人极易想歪的语气说:“公主应该知道的呀”
“容北书!”
墨玖安埋着脸喊他,露出的那一只耳朵早已红透,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容北书从她背后圈着她,伏在她耳畔轻声开口:“好,我不说,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墨玖安慢慢探出脸,瘪了瘪嘴,有些埋怨道:“我也没想到你这么爱说话,你还是那个少言寡语的容北书嘛?”
容北书歪着头,咫尺间与她对视,“我忍不住,要不公主教教我,怎么样才能像公主这样,可以忍着什么都不说?”
他的声音听着有些委屈,那表情也十分诚恳,看得人心软。
墨玖安刚想妥协,却被他的下一句瞬间恢复理智。
他摸了摸墨玖安的嘴唇,一副势在必得的语气道:“总有一天,要撬开你这张嘴,听到我想听的”
他那双饱含柔情的眼睛,也在这一瞬间变得侵略性十足,仿佛猛兽锁定猎物,不知哪一刻会扑过来,吃干抹干净。
墨玖安没有回避,就那般与他对视。
“害怕?”容北书问。
墨玖安只是笑笑,指腹划过他鼻梁,“怎么可能,你和我说过,我可以在你面前尽情的做自己,你也一样,无论是复杂的,矛盾的,亦或者强势的,疯狂的...”
墨玖安的掌心覆上他脸颊,认真地说:“我喜欢你每一个样子”
容北书眼珠黑亮,在暖黄烛光的照映下,将他眼中的笑意侵染的格外温柔。
他在墨玖安身旁躺下来,将她抱在怀里。
丝绸薄被盖在他们身上,临摹出一大一小的身躯紧紧相拥。
“要息烛吗?”容北书小声问。
“不用了,你已经帮我挡住烛光了……”,墨玖安在他怀中蹭了蹭脑袋,将脸埋在他颈窝,“我不想让你走……”
容北书笑颜宠溺,“息完烛我就会回来的”
“那也不要”
容北书最受不了她用这般软萌的声音撒娇和挽留,让他恨不得把心都刨出来给她。
那个在外雷厉风行,时刻冷静端庄的玖安公主,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做回苏千羽。
他们都有在外不敢展示的一面。
而只有在彼此面前才能毫无保留,毫无负担。
“你身上怎么有一股很浓的药味儿?”
墨玖安早就注意到了,现在这样抱在一起,就更明显了。
“是不是不好闻?”容北书问。
“没有,挺好闻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是怎么回事?”
听到她不排斥这个味道,容北书才放心回答:“那也是药材”
“所以你真的泡药浴了?你生病了?”
“没有,我身体好得很”
容北书说罢,像是想起了什么,拉过她的手为她探脉。
“你干嘛?”
“嘘,别说话”
他神情专注,把完脉还观察她的脸色,像是在确认什么。
容北书捧住她的脸,拇指轻轻拂过她泛着粉泽的脸颊,然后莫名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
“你笑什么?”墨玖安不明所以。
“没什么”
墨玖安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容北书做出了一副认真观察的模样,搞得墨玖安都有些紧张。
片刻后,他才郑重道:“只是感叹,公主好美”
又上了一次当,墨玖安皱着眉打了他一下,“啧,油嘴滑舌”
容北书却乐在其中,重新拥她入怀。
就这样抱了一会儿,她捂嘴打了个哈欠,那双眼睛都因困意布满水雾。
“困了?”他低头问。
“我早困了……因为你,我的作息都要乱了...”
“那我下次早点来,好让公主按时睡?”
“别来了...”
墨玖安靠在他怀中闭目,过了一会儿,才在半睡半醒间说出了下一句:“本宫要戒色……”
等她彻底睡去,容北书小心翼翼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小声呢喃:“这可不能由着公主,因为,我戒不了……”
作为一个医者,容北书总是忍不住被墨玖安的身体吸引。
他喜欢平日里,她笔直端正的身姿,喜欢她习武时,灵活矫捷的招式。
其实,他更喜欢夜里,她因为愉悦而舒展的腰腹线条,或者失焦的瞳孔,喟叹而微张的唇瓣。
他总是忍不住抚摸她的身体,而当触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时,他心口一疼,颤抖的指腹久久不能移开。
就像此刻。
怀中人睡颜恬静,与她身上的痕迹形成强烈的反差。
平日里,她也从未表现出痛苦,仿佛那段恐怖的经历不曾存在。
这件事,好像只折磨着容北书。
他已经派人去调查幽戮,派出去的人抵达南疆起码还要半个月。
容北书也在调查前段时间,在城外刺杀墨玖安的那群蒙面刺客。
可他们十分擅长隐藏踪迹,竟然辟鸾阁都未能快速查到。
调查幽戮这件事,需要一点时间。
等找到那群刺客的踪迹,容北书便会告诉墨玖安,请求下一步指示。
夜空开始发亮,自东方蔓延一道金红色笼罩大地,容北书才睡着。
而墨玖安和昨天一样,临近午时才醒。
可与昨天不同的是,今日,她身后依旧暖烘烘的,腰间的手臂有些沉重。
她轻轻拿开他的手,转身面向他,而他也因这细微的动静苏醒。
“醒了?睡得好吗?”
他睡眼惺忪,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格外好听。
“你怎么没去点卯?”墨玖安问。
“旷一天工没事的”
“所以你和我一起赖床到现在?”
“嗯”,容北书抱紧了她,脸颊蹭了蹭她额头,“再躺一会儿”
墨玖安却睡不着了。
因为,困倦慵懒的容北书,莫名挠人心尖。
他呼吸轻缓,柔和的光线让他锐利的五官都变得格外温软,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平静而温馨,让人移不开眼。
墨玖安的视线从他眉眼缓缓往下,落在他唇上,忍不住轻啄一口。
不出预料,他的唇就像他此刻的睡颜,很软。
她又偷偷亲了好几口,甚至有些得意忘形。
而最后一次偷亲,她后脑勺倏尔被扣住,唇瓣还没来得及逃离,就被他追上,给予一场明显又强烈的回应。
鼻尖轻触,他滚烫的气息占据她鼻息,耳边是他喑哑轻颤的声音:“你不该闹我的……”
墨玖安后知后觉地睁眼,“嗯?”
她的这句疑问,容北书会用实际行动向她解答。
以往,墨玖安习惯早睡早起,早起后,还会在院子里练会儿武。
她从未尝试过,睡到中午才“晨练”的。
今日锻炼指标已达成,无需再练武了。
因为,她已经没力气舞刀耍枪了。
心跳依旧有些急促,刚醒就出了一身汗,着实少见。
不过经此一事,她也算吃一见长一智。
往后,绝不会吵醒他了……
“公主在想什么?”
后背紧贴他坚实的胸膛,而他那颗强有力的心脏,正一下下地颤动着她的心。
墨玖安枕着他的手臂,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他的手。
“在想,接下来接任何烨位置的,会是谁……”
“公主不是有意让柏屠接任吗?”
“这件事我决定不了,因为父皇知道,柏屠是我的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若陛下选别人,倒也不是不能收揽,我们可以等陛下决定,再拉拢”
墨玖安不自觉蹙眉,叹了口气,“可我还是想把守城军还给柏屠...不只是因为他值得...”
即使墨玖安没再说下去,容北书也懂她的意思。
“还因为蒙梓岳,对吗?”
墨玖安转头看他,在他脸上并没有看到她以为的那一丝醋意,反而平静柔和。
“去年,柏屠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在秋猎比武场上让蒙梓岳出头,如今蒙梓岳不在了,我想...至少不该亏待柏将军”
“万一陛下选了其他人?公主打算怎么让陛下选柏推屠?”
这个问题,让墨玖安安静了许久。
容北书看不清她眸色,只能看到她半张脸,紧抿的嘴唇,还有那只在他的掌心里渐渐攥紧的拳头。
又过了一会儿,墨玖安才像是下定决心般,淡淡出声:“简单,父皇如果选了其他人,我派人暗杀就是”
墨玖安说完,迟迟没等到身后人回应。
“怎么?他们可以杀我的人,我不可以杀他们的?”
只听他轻笑一声,掌心覆在她小腹,又把她抱的更紧了些,俯在她耳畔呢喃:“我刚在想,怎么帮公主除掉那些人,公主当然可以这么做,不过这种事,应该交给擅长的人做,比如我,我会做的不留痕迹”
“不用,我就是要留痕迹”
墨玖安紧握的拳头松开,与他十指相扣,小手包大手。
“我就是想……发疯看看”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像是自言自语。
容北书却有些不安,面对这样的墨玖安,容北书隐约猜到会有大事发生。
“公主这是在试探陛下的底线?”
“他是我父亲,我本不想这么做的”,墨玖安顿了顿,声音冷了下来:“可偏偏天不遂我,那我也只能,改了这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