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姑父他们这边,只要有表哥我在一天,每年必定少不了给他上香祭奠。”
顾松子刚刚才痛哭过一场,此刻双眼依旧微微泛红,甚至还有些肿胀,回应道:“有表哥这番话,我自是信得过表哥的。”
“至于姑奶奶他们究竟什么时候返回老家,说实话,对此我并不知晓。过两天,等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回老家去探望一下我的爹娘们们。”
其实,并不是他无法理解表哥无意间说出的那些话语背后所蕴含的深意。
倘若此时此刻自己的父母仍然在世,那么面对是否跟随顾雨等人一同回老家、认祖归宗这个问题时,他可能确实会感到有些迟疑和纠结。
如今父母与其他亲人皆已离世,摆在眼前的最佳选择似乎只剩下跟随顾雨他们回到老家这一条路可走,如此一来,或许能够为自己谋求到更为美好的未来前途。
只是从今往后的数年时间里,由于种种现实因素的限制,恐怕他再也难以做到每年都回来祭奠和照料父母及其他亲人的坟墓。
无论表哥对于他的关怀是否已经发生了本质性的改变,他都迫切需要仰仗表哥来帮忙照看父母及其他亲人安息之地。
据姑奶奶所言,他们将会在半个月之后动身返回老家。
在此之前,他须回去最后再看一眼自己的父母亲和其他家人。
吴南南向顾松子道别,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他不想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去,以免被他人视为忘恩负义、不知好歹之人。
吴南南希望能借由与顾松子交谈之机,将自己要离开的消息转达给顾家的仆人们。
这样做不仅可以表达出他们对顾家的感激之情,同时也有助于拉近和顾松子之间的关系,期望顾家能够给予更多关注和支持,从而改善他们未来在这个地区的生活状况。
当得知顾松子在回老家之前还会回到村子里时,吴南南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真诚,热情地说道:“好啊!等你回村的时候,记得提前跟表哥说一声,表哥会亲自来接你。”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顾家出门都是乘坐马车,而自己家却没有这种条件,一时语塞,不知如何继续往下说。
好在顾松子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尴尬,只是咧开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没问题,到时候我会提前通知表哥的。”
得到了顾松子肯定答复后,表示他还会再回村一次,吴南南满怀着不舍之情登上了马车,缓缓驶离了顾家。
坐在车厢内的吴夏努力支撑起虚弱的身体,透过车窗凝视着窗外那个不似曾经穿着朴素、不修边幅的背影,心里真的涌现一阵又一阵悲痛。
在顾家生活的这段日子里,顾松子享受着锦衣玉食的待遇,不仅吃得好、喝得好,穿着也十分讲究。
如今的他身材变得越发魁梧壮硕,古铜色的肌肤上散发着被阳光亲吻过的痕迹。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嗓音也发生了变化,变得低沉而浑厚,宛如能够穿透人的灵魂一般。他的目光坚定而锐利,流露出一种不受拘束且坚韧不拔的独特气质。
无论是否发生了那件事情,看到顾松子如此巨大的转变,她打心底里想要和他一起度过未来的每一天。
然而,她一个在乡村长大的农家女子,在顾家期间尽管模仿丫鬟们的言行举止,穿上顾家提供的精美华丽服饰,本质上山鸡永远是山鸡,不管如何模仿外人的举止,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大户人家中的金丝雀。
之前,她还天真地认为自己那些小心思和小手段无人能够察觉。如今,顾雨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她明白原来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早已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贪婪地凝视着顾松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千头万绪涌上心头,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情绪,扯开嗓子高声喊道:“表哥,你的心底深处,究竟是否有我的一席之地?”
顾松子一直将吴夏和她们视为亲生手足一般疼爱有加,哪怕没有那帮土匪闯进村子惹事生非,他也绝对不会对吴家姐妹产生半点非分之想。
始终直视着前方,对于吴夏的质问充耳不闻,吴夏见状,便已心知肚明——原来他真的可以这般铁石心肠、冷酷无情。
吴家大姐眼睁睁看着自己堂弟妹怅然若失的模样,再瞧一眼那道挺拔如松的背影,不禁深深叹息一声:“夏啊,发生的事就让它随风去吧,我们总得向前看......”
吴家大姐的话音未落,吴夏便急忙用手捂住脸庞,压低声音啜泣起来:“大姐,道理我都懂,我也知道人应该活在当下、展望未来,可是每当我想起现在家中只剩下我们几个孤苦伶仃的兄弟姐妹相依为命时,心中就不由得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酸楚与凄凉。”
她不得不承认,今日这出闹剧的确是她处心积虑设计好的。可她又能如何呢?
父母家人全部惨遭土匪毒手,只剩下她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一个尚且年幼、只能勉强调度事务的堂哥,还要照顾几个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
往后的日子尽是一片不见光明的黑暗,走投无路之下,她也只能出此下策。
更糟糕的是,那些坠入地狱的土匪竟然还对她们做出那般禽兽不如的事情,这使得她对未来的生活彻底失去了信心。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死死抓住顾松子这根救命稻草,期望能够借此脱离眼前的困境。
可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顾松子竟然如此铁石心肠,面对她撕心裂肺的哭喊竟毫无反应。
顾家之人更是冷酷无情至极,居然毫不留情地将他们驱赶回村子里。
吴家大姐看着吴夏眼中熊熊燃烧的仇恨之火,不禁心头一酸:“大姐又何尝不清楚今后咱们兄妹几人的日子会有多么艰难......”
唉!
吴家大姐叹息声中透露出无尽的无奈,她又何尝不知道等待着她们的将会是无尽的黑暗与痛苦?
可是,那又能怎样呢?总不能整天自怨自艾,甚至去做一些荒唐离谱的事情吧!
如今,她所能寄予厚望的唯有一件事——那便是寄希望于顾松子能够念及往昔,顾及到其父母长辈曾对他家有所关照,从而使得韩家人可以稍稍帮扶一下她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