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母连忙说:“有的有的,我想请问下你,要是我们想回信的话该怎么办?也要去镇上吗?”
小伙子思考了下说:“这倒不用。我每天都要出来送信,就是我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往这边来。大婶,你看这样好吗?”
“要是不急的话,你先把信写好,我只要路过这里就来拿。一般情况下,三天之内我肯定还会往这边来的。”
“到时候我专门过来一趟,就跟今天一样在外面叫你,你再出来把信交给我。不过信封2分钱,邮票8分钱,一共是一毛钱。还请你提前准备好钱。”
詹母连连点头,说:“好的好的。谢谢你啊,小伙子。能告诉你叫什么吗?”
“我姓穆,大婶你叫我小穆就行。”小穆笑笑,说:“大婶你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詹母摇摇头,说:“没了没了,小穆你去忙你的吧。我会尽快写好回信的。”
“好的,大婶再见!”小穆说完,骑上车就走了。
詹母看着小穆骑远,这才低头看着手中的信和钱票。
她并不识字,詹父也比她多认识不了几个字,家里能看懂信的估计就只有读完小学的小叔了。
詹永昌两兄弟早就跟着跑出来了,这时詹永顺好奇的问道:“妈,是大姐寄的信吗?”
詹母点点头,说:“应该是。不过我们都不识字,要等你老叔回来才能确定是不是你大姐写来的。”
“哦。”詹永顺出生的晚,家里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他去读书了。
大一点的詹永昌读完小学二年级后也辍学了,同样没能力完整的看懂一封信。
只是在詹家老爷子的坚持下,他们都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
不过詹永昌想了下,还是开口说:“妈,我可以看下吗?虽然我认不完所有的字,但能看个大概。说不定就知道是不是大姐寄来的了。”
詹母一想也对,就把信递给了他。
詹永昌快速的看了一遍后,开心的对詹母说:“妈,这是大姐寄来的。我在信的最后看到了大姐的名字,那是我专门记住了的。”
但他接着又很是沮丧的说道:“不过里面好多字我都不认识,猜不出来大姐写的什么意思。”
詹母心里对孩子很愧疚,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暗自叹了口气后,从詹永昌手里接过信,摸了摸他的头,说:“我们回去吧。”
“嗯。x2”两兄弟听话的点点头。
等到詹父两兄弟回来之后,詹母把信和钱拿出来,说:“这信和钱是大丫寄过来的。我不识字,但是永昌认出了信的最后有大丫的名字。”
詹父看到钱,先是皱起了眉头,随后就想到了家里的情况。
他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詹洪盛知道家里只有自己看得懂这封信,主动从詹母手中把信拿了过来。
先是看了眼信尾,然后点头说:“是大丫写的。我给你们念念。”
“爸、妈、老叔、永昌、永顺,你们好!”
“我和雯婷在丁大哥这里过得很好,勿念!”
“随信寄出了10元钱和5斤全国粮票,这事丁大哥是知道的。”
“原本打算一次性多寄一些钱和粮票的,但是我怕给寄丢了。丁大哥想了个法子,分开几次寄,这样就算丢了,也损失小点。”
“如果收到信和钱了,一定一定回信告之。”
“先说到这里吧,祝家里一切都好!”
接着詹洪盛抖了下信纸,说:“落款丁勇、詹舒婷,没了!这信明显是大丫写的,但落款还知道带上小勇。”
詹母抹了抹眼泪,说到:“这孩子,还能想到家里,不枉我这半年多一直念着她。知道她和二丫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詹洪盛也点点头说:“大丫他们在首都,哪儿是我们这犄角旮旯能比的。不过大丫挺好的,这笔钱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嗯,姑爷也挺不错的。”
“知道大丫往家里寄钱,不但不阻止,还帮忙想了更妥当的法子。这要是一次性把大额的钱和粮票丢了,真能心疼死人!”
“嗯。我明早坐第一趟车去镇里看看有没有粮食卖?”詹母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这年头,有钱也不见得能买到粮食啊!
詹洪盛想了想,说:“大嫂,我和你一起去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多个人安全点。”
詹母一想也是,点点头答应了。
詹父在边上一直没吭声,他总觉得是自己没本事,让家里人挨饿了。
现在还需要女婿来帮补家里,一时间,他根本不知道该说啥好。
詹母则想起下午和小穆的对话,连忙对詹洪盛说了,最后说道:“小叔,你给大丫、小勇他们回封信去。写好了给我,我在家等送信那小伙子。”
说完,她犹豫了下,看了眼詹父,见他低着头没说话。
詹母知道自己男人的性格,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
这才鼓起勇气继续说:“你...你顺便再给大丫他们说一声,可以直接汇款的。到时候我去班吉塔镇取就是了,这样更安全。”
詹洪盛也在第一时间看向詹父,见他依然没任何反应,才对詹母点头说:“好的,大嫂。”
接着,詹洪盛又拿起信,看到那句分开几次寄钱和粮票的字迹,心中满是对侄女和侄女婿的感激。
再想到这该死的灾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内心一时间百感交集!
詹永昌和詹永顺从大人们的言语中听出来大姐和姐夫给家里寄了钱,互相看了眼,除了激动外,心中也升起对城里生活的渴望。
不过詹永顺的思想简单些,仅仅是一份单纯的渴望。
而马上就要满15岁的詹永昌升起渴望之后,又马上把它压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个男子汉,要坚强,更要自力更生!
同时也在心里暗自下定了决心,明天就跟着父亲一起出去干活,为家里分担困难。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这场灾难到底有多可怕。
也不知道,他就算挣再多工分,也不一定能帮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