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当啷滴当当 当啷当啷滴当当
日落西山呐——黑了天 呐哎嗨哎嗨呀
日落西山黑了天 家家户户把门关
十家上有九家锁 只有一家门没关
鸟奔山林虎归山 行路君子奔旅店
烧香打鼓请神仙呐 哎嗨哎嗨呀。。。。。。
耳边陆陆续续的传来一阵阵跳大神的鼓点和歌声,听着这么像村里“黄大仙”的破锣嗓子呢。
没等我缓过神来,一口液体喷到了我的脸上,浓烈的酒气刺激着我的鼻腔。
伴随着“齐文、齐文,快回来”的喊叫声,我缓缓的抬起沉重的眼睑,看到村里有名的“黄大仙”正拿着文王鼓在我头上旋转敲着,鼓边挂着八枚铜钱呼啦啦的作响。
看到他转头拿起酒瓶又喝了一口,鼓起腮帮子要往我脸上喷,吓得我“啊”的一声连忙从炕上坐了起来。
猛的一动,把黄大仙吓了一跳,一口酒没来得及喷就咽了下去,呛的他猛烈的咳嗽了两声,道:“咳咳,齐文你醒了啊。”
“小文,你醒了,咋样了?没事了吧?”一连串的追问,声音温柔中透着急切。
“嗯,妈,我还行,就是头还有点晕,还有就是出了好多的汗。”我下意识的回答着。
“那快躺下,别着凉了,你说你这是咋整的,让啥吓着了,像丢了魂似的,这都迷迷糊糊的躺了两天了。”
“嗯,没事了,”齐文茫然地答应着,又慢慢钻回被窝里。
“那啥,齐哥,孩子没事,我就回去了,天黑,家里人还等着呢,孩子好点了以后整点补气安神的药材啥的补补。”黄大仙边收拾东西边说着。
老爸那熟悉的大嗓门声音传来:“谢谢了啊!老黄,别说,你还真挺厉害,这孩子可能是被啥吓丢了魂,让你一跳就回过神来了。”
“来,这两瓶酒你拿着回去喝,孩子他叔拿回来的,改天再叫着老刘他们一起喝点。”
“好嘞,你在屋吧,别出来了,我走了。”
“我送送你。”两人边走边说,开门出了屋。
齐文蜷缩着躺在热乎乎的炕上,侧头看着炕头山墙上挂着的1991羊年挂历,前世今生的记忆慢慢的涌入脑海。
齐文出生在东北吉春省安平县盘道乡下面一个叫新发村的小山村。
上一世,他警校毕业后,分配回家乡,成为一名派出所民警。从事公安工作二十多年来,先后在民警、刑警队副大队长、派出所所长等不同岗位历练,工作一直兢兢业业。
这期间,他也成了家,有了孩子,后来随着年龄大了,慢慢退出了一线岗位,回到县局政治处当一名普通民警,闲暇之余,爱好用相机记录家乡的美景。
昏迷前,刚过完45岁生日的他,来到安平县境内的老岭山上摄影采风。
谁知在上山的途中,一时大意,被路边一条潜藏的不知名剧毒蛇咬到,由于距离医院太远,所以去往医院的途中就毒发昏死过去。
再一醒来,竟然穿越回到了1991年的夏天。
我的天呀!系统大神,你是在玩我吗?别人重生,开局不是抢购股票认购证就是倒腾国库券、粮票啥的,一路开挂吊炸天,走向人生巅峰。
我这可好,今年刚满12周岁,还是个五年级的小学生,现在正在放暑假。
这好比是玩游戏时开局直接给我扔回了“新手村”,还是地狱级别难度的。
齐文烦躁地翻了个身,昏迷前这几天发生的事又一件件的回忆起来。
原来,前一天的午后,齐文约着同学于军一起去山上采苕条子,这是每个东北山区孩子上学时的噩梦,虽然不知道收上去干啥,但老师要求的任务必须完成。
悲催的是,于军出门前不幸被他结了婚的大姐抓了壮丁,去他大姐家帮忙照看小外甥去了,齐文只好一个人进了山。
好在山区长大的孩子,对周围的山都很熟悉,齐文一边玩一边采着苕条子。
突然,他发现了一颗山丁子树,树上滴了嘟噜结满了青中带红的小果子,这可是山区孩子小时候最喜欢的零食水果了,采回去加点冰糖熬着吃,酸酸甜甜的。
齐文兴冲冲的奔着那棵树走去,眼看到了树下,突然吓一激灵,有蛇!
只见树下草丛中,一条脖子带着橘黄花纹的蛇正昂起头来,瞪着一对绿豆大小的眼睛,不停地吐着信子,是大人们口中传言的“野鸡脖子”!
传闻这种蛇速度极快,不能用棍子打,它会顺着棍子爬上来咬人,还能在草上飞,反正听着就很恐怖!
一瞬间,齐文打了个哆嗦,吓出一身冷汗,条件反射般将手中装苕条子的化肥袋子向那条蛇扔去,同时,转身撒丫子就跑。
一口气跑到山脚下的土路上,齐文才停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感觉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浑身湿哒哒的,都是汗水。幸好那条蛇没追来,齐文心有余悸,慢慢走回了家。
到家以后,天已经擦黑了,齐文连晚饭都没吃,直接回屋上炕睡觉了。
睡梦中,隐约梦见家里来了一条大白蛇,还会说人话,说什么你以前打死过一条小白蛇,那是它的孩子。
为此,你要45载身覆蛇纹,并受蛇咬之苦,12载轮回转世,如今孽缘已了,福源新生啥的。
总之太玄妙了,像番茄小说里写的一样,但是具体的细节想不起来了。
第二天醒来,齐文就感觉头昏昏的,走路爱卡跟头,也没有其他不适的症状,就是迷迷糊糊总想睡觉。
他找了点感冒药吃了也没啥作用,一躺就是一天,偶尔睡醒了,吃点东西又接着睡过去了。
大人一问,听说是上山遇到蛇了,合计可能是冲着啥了,看着像吓丢了魂,就找来屯子里有名的黄大仙,这才有了开头叫魂那一幕。
没想到招回了后世45岁的魂魄。
想起昏睡时做的梦,齐文猛然想起前世自己从出生就得了一种怪病。
他的身体四肢和躯干处的皮肤像蛇皮一样,冬天比较明显,春夏之际会像蛇一样蜕皮,之后与正常皮肤没两样,只是纹路较深,冬天又周而复始的出现。
村里的老人都说这孩子命不好,十羊九不全的,多少都有点毛病。
后来也去医院看了几次,医生说是蛇皮病,只能缓解无法治愈,好在这病不传染也不影响生活,就是蜕皮时有些瘙痒。
今年我正好12周岁啊,难道这就是梦中提到的罪孽?
想到这,齐文不由地伸出手臂看了看,这一看,惊呆了。
伸出被窝的两只手臂上皮肤像树皮一样层层暴起,他用手轻轻的一撕,一块死皮掉落,露出了里面白皙透红的肌肤。
这是咋回事?难道是又一次蜕皮?之前蜕皮那次可没有这么彻底啊。正想着,忽然肚子咕噜一声叫了起来,一种饥饿感油然而生。
“妈,有没有啥吃的啊?”齐文微微抬起头喊着。
“刚做好,晚上吃过水挂面,辣椒鸡蛋卤的,马上就放桌子吃饭,我先给你盛一碗。”厨房里,齐妈麻利地盛了一大碗面条。
“小武,来,给你哥端过去。”
“来了”一个胖嘟嘟大圆脸的六岁小男孩从东屋跑出来,小心翼翼的接过碗,双手捧着往西屋走去。
“哥,给你,吃面条。你病好了吗?病好了再带我去抓蚂蚱子啊。”
“嗯,嗯,”齐文一边秃噜着面条,一边打量这个还没长大的弟弟。
齐家五口人,齐爸大名齐卫东,齐妈名叫宋春芳,三个孩子,老大齐文,弟弟齐武,妹妹齐欣,刚满5岁。
转眼一碗面条下了肚,齐文感觉刚垫了个底,这重生回来怎么饭量还变大了呢。
“小武,再去给哥端一碗,让妈多放点卤,再来一瓣蒜!”这人出汗多了就缺盐,口重。连吃了三大碗面条,齐文才放下了碗筷。
“饭好没呢,吃饭吧。”这时,齐卫东从外面拉门进屋,向厨房喊了一嗓子。
“好了,咋送个人才回来,你放桌子吃饭吧,老大饿了,我先给他盛了点吃了。”
“这不又碰到后街的大老刘了吗,唠了一会儿,老黄说了,等孩子好了,得找点安神的药材补补,过几天我和小文他叔一起去放山(过去东北山里人都把挖山参叫做放山),看看能不能挖点棒槌(土话,即指山参)啥的。”
棒槌!齐卫东话音刚落,齐文脑袋里灵光一闪,记忆深处里的一段往事猛然蹦了出来。
对了!就是今年夏天,齐卫东和二叔齐卫国在村子东边的老爷岭山脉里挖到一棵五匹叶的野山参,好像有八钱多(古制:1钱=3.125克,换算成克就是26克多)。
这棵山参挖下山第二天,就被村里来的收参客块钱收走了,兄弟俩各分了7000块。
后来长大了,通过电视和网络报道,才知道,这野山参有多值钱。
2015年,一棵仅有86克百年的鲜野山参,竟以238万元的价格成交。
2019年,一棵30克的百年野山参就竟拍过300万元的高价。同年,一棵3百多年重68.8克的野山参,成交价达到了1000万元。
真是吃了信息闭塞的亏啊,村里人大都胆小、朴实,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出过远门,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以为一万多块钱就挺多的了。
其实齐文家挖到的这个分量的野山参,如果当年拿到人参市场卖,至少能卖两万多块。
对于普通的农村家庭来说,多卖出的这一万多块钱,就多了一份发家致富、改变家庭命运的机会。
九十年代,我们国家正处在改革开放初期,这是个野蛮生长的年代,也是创造出了无数个财富神话的年代。
既然已经回到1991年了,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岁数小点不怕,慢慢发育呗。
当前,还是想想怎么利用挖到野山参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多卖点钱,起码挖到原始积累的第一桶金再说。
首要的任务当然是要确保能挖到这棵野山参。
记得当年宋春芳曾经问过齐卫东在哪挖到的山参。
齐卫东当着家人的面说过,那棵山参是在老岭山脉四道岭子的一面山坡上发现的。
山坡上边有一溜十多棵一抱粗的大松树,顺着山坡下去不远,有两棵大椴树,树上还缠着两挂山葡萄架,那棵山参就在那附近,齐卫东就是去摘山葡萄吃时发现的山参,所以印象非常深刻。
齐文暗下决心,为了以防万一,过几天大人去放山他也一定要跟着去,大人不同意,就试试小说里看到的“托梦大法”,放山的一般都信这个。
这边,东屋四口人也吃完饭了,宋春芳边往下收拾桌子边叨咕着:“孩儿他爸,你打算啥时候去放山,我这几天也想和老王婆子她们几个上山采牛毛广(一种山野菜)呢。”
齐卫东拿起一盒蝙蝠烟,抽出一颗点着,边抽说道:“这个礼拜天吧,卫国他们派出所放假,到时候他能骑他们所里的摩托车回来。正好用他的摩托车,驮着我俩一起去放山。”
“那行,还有四、五天呢,这几天我先跟他们去采牛毛广了,咱俩错开时间,得留个人在家中午给孩子做饭。”
“你去吧,正好这几天我铲铲东山那块黄豆地。”
“老大,你咋样了,明天能好不?”齐卫东趿拉着鞋,来到西屋问道。
“没啥事了,爸。感觉还比以前能吃了呢。”齐文答道。
齐卫东坐在炕沿上,摸着齐文的脑袋说道:“三碗面条都造了,比我都能吃。那行,你妈明天上山采牛毛广,我上午去铲地,你在家看着小武他们啊。中午我回来给你们做饭。”
“知道了,爸。”齐文乖巧地答道。
山村的夜晚静悄悄,这个年代也没啥娱乐节目,电视还是黑白的居多。
小武他们玩了一会儿就睡觉了。齐文躺在炕上,胡思乱想了半天,终于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