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公公一颗心终于沉到了深渊。
一同沉到深渊的还有韩依依。
她实在没想到这死丫头为了能活命,竟然把什么都抖了出来,要不是有布堵住她的嘴,手脚还被捆住,她一定跟这个贱人拼命。
到这里,江怀柔已经明白事情的经过。
“硝儿,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元平硝垂下眸子:“任凭母后处置。”
“好,既然你先前答应了留这侍女一命,那便打三十大板,不死即可,至于这个太监……”她想了想,道,“砍掉他的手,赶出宫自生自灭。”
“不要啊娘娘!”侍女没想到对罗公公的处罚如此残忍,眼泪“唰”就流了下来。
她拼命跪到江怀柔面前:“求娘娘饶了罗公公吧,他是……他是被奴婢勾引的,要砍也应该砍奴婢的手……”
“不,也不是奴婢,都是小姐逼奴婢的,她看不惯奴婢的脸,动不动就以发卖到青楼来威胁奴婢,让我做尽了坏事……”
侍女看向韩依依的目光充满了怨恨。
“在韩府的时候她就经常划花那些貌美丫鬟的脸,生怕他们勾引了大人,身边的贴身丫鬟更是卖了一个又一个,奴婢跟了她,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经常打骂下人不说,还……还逼着奴婢跟一个没根的人苟且,说若是她嫁不成太子,就把奴婢嫁给丧尽天良的赌徒……”
侍女哭得几乎要喘不过气。
“奴婢实在是不敢违背她的命令啊皇后娘娘……”
罗公公突然笑了笑。
原来如此。
他早应该知道,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愿意跟自己在一起。
他早该想到的。
韩依依在一旁骂上了天,无奈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眼珠子瞪得老大,几乎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江怀柔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外甥女竟是如此恶毒的一个人。
明明小的时候是那样天真活泼又明媚,虽然娇气了些,但也无伤大雅。
怎么这些年过去,竟养成了这样?
养成这样也就罢了,到底是别人家的女儿,她这个皇后也无权过问,可她竟敢把主意打到自己儿子身上,算计着想成为太子妃。
她有成为太子妃的德行吗?
“既然如此,那就拉下去打三十大板,赶出京城让他们自生自灭。”元平硝被他们闹得倦了,挥了挥手。
打板子是可以不打死的,至于打完之后能不能熬过去,能不能让伤口长好,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江怀柔看向韩依依。
“你身为臣女,得天家恩德入宫授学,却不知感恩也不自爱,意图算计太子和本宫,谋非己之物,德行有失。”
她顿了顿,将心底那丝不忍和犹豫压了回去。
“押去大牢,三日后昭告天下,游街示众。”
女儿家的名声是何等要紧,此一举,便是叫她后半生都再无指望了,不光嫁不进宫里,连任何一个好人家,也不会再愿意要她。
韩依依眼前一黑,这回是真的晕了过去。
“知秋,你去回禀陛下,礼部尚书教女无方,险些酿成大祸,应如何处置?”
“是。”
江怀柔又看向王公公。
【呀,这位公公可不是省油的灯哦。】
【二哥哥从前的公公两个月前病死了,所以才换了那位罗公公来伺候,这才让韩依依有可乘之机。】
【但他真的是病死的吗?】
元平硝心脏狠狠漏了一下。
以前那个太监是从自己小时候就跟着自己了,知根知底,若他还在,自己也不至于会被人钻了空子来算计。
元净向玉晚月使了一记眼色。
后者上前道:“启禀皇后娘娘,奴婢打听到这位王公公与原先伺候太子殿下的朱公公有过节,朱公公身死之后,他联合太监总管,一起把人丢去了乱葬岗。”
“大胆!”元平硝震怒,“孤明明吩咐了要好生安葬,你们竟敢倒行逆施,把人丢去了乱葬岗?”
王公公“啪叽”一声跪到地上。
这又是哪个该死的小畜生出卖他的?
【他何止倒行逆施呢,二哥哥身边的朱公公就是他害死的呀。】
【他们刚入宫的时候还是好朋友的,结果二哥哥选贴身太监时选了朱公公没选他,两人就分道扬镳了。之后他越想越气,这件事慢慢成为了他的心结。】
【朱公公每每跟着二哥哥出入各处,他就觉得对方在耀武扬威,私下里不知吵了多少次。】
【到后来,他故意给对方饮食中下慢性毒,花了几年时间一天天累积下来,就这么让朱公公悄无声息地死了,连太医都查不出来。】
元平硝直接惊到说不出话。
宫里弱肉强食他一直是知道的,可他没想到竟有人如此大胆,连他身边人都杀。
敢情宫里已经漏成了筛子,只要有心,想杀谁就杀谁,想把谁不当人就把谁不当人。
“带下去,着慎刑司严加审问。”元平硝怒道,“孤倒要看看他和朱公公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有没有同伙?”
“是!”
如此,最后一个人也被拉下去了。
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就处置了这么多人,元平硝实在是心累得很。
他眼前一花,脚步也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硝儿!”
江怀柔急急地唤了他一声:“你今日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后面的事情交给母后就好。”
明明还是个少年,自从当上太子后忙到觉都不够睡,再这么下去非出问题不可。
江怀柔想着,决定用过晚膳后去找元帝谈一谈。
哪知来到真龙殿,看到元帝同样顶着一圈黑眼圈批改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和公文。
他表情僵硬,手部写字的动作与力道都是固定的,仿佛多用点力气就能要了他的命。
江怀柔顿时又说不出口了。
“皇后娘娘,您可是有什么事吗,可要奴才代为转达?”纪福德见她在门口站半天,但又一直不进来。
“陛下最近都这么忙吗?”
“是啊,眼看着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陛下已经很久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纪福德道,“但有时候有时间了也不睡觉,不是想事情就是翻档案记录。”
他说着便叹了口气:“要不娘娘去劝劝陛下吧,再这么下去龙体可受不了啊。”
“好。”
江怀柔点点头,走进了真龙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