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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为什么要处理他?”韩赞周好奇地问道。

“因为只有处理了他,才能让苏州的士绅们知道,朝廷对他们的态度已经改变了·······”

魏忠贤的话,到最后也没有说完,因为县衙外面有人死了。

死的人是谁?

有名有姓,就是那魏忠贤手里得力的大太监,现在在东厂任百户的涂文辅。

杀人者,和苏州的葛成、五人墓碑记的好汉如出一辙,是上海县有名打行的打手魏安乐。

杀人的理由嘛,替天行道,四字足矣。

京城缇骑欲锁拿忠良,鱼肉百姓,盘剥乡里,贻害江南。

今有松江府上海县一豪情游侠魏安乐,舍命杀一大太监于县衙门口,欲为天下示警,欲为圣明除弊事!

魏忠贤慌慌张张跑出县衙的时候,正好对上了魏安乐那凶性未退的眼神。

魏安乐赤着上半身,浑身肌肉虬结,犹如一头猛兽,被三四个番子一起扑上才算是勉强按住。

魏忠贤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没有声息,如同一个血人一样的涂文辅,心中一阵慌乱,继而就是愤怒。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得力手下竟然就这样惨死在了这里。

“大胆狂徒,竟敢杀害东厂的人!”

魏忠贤怒不可遏地指着魏安乐骂道。

然而,魏安乐却毫无惧色,冷冷地回应道:“哼,此贼乃是阉党爪牙,残害忠良,鱼肉百姓,我今日杀他,乃是替天行道!”

魏忠贤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打手竟然如此嚣张。

外面的街上已经挤满了人,兵丁们组成了一道防线,将人们拦在了外面。

人群情绪激动,群情激昂。

不出所料,在这些人的前方,站着几个穿着儒服的年轻人。

他们挥舞拳头,口中高呼着口号:\"杀国贼,匡扶社稷!\"

\"诛阉竖,清正朝纲!\"

\"杀了这些鱼肉百姓的缇骑,绝了咱们江南的祸害!\"

声音整齐而响亮,仿佛要冲破云霄。

魏忠贤站着台阶上向下望去,看到那一张张被煽动得满脸通红、狂热无比的脸庞。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荒诞感。比看崇祯皇帝编排的白话剧还要让他感到荒诞。

这些人怎么能如此轻易地被煽动?

他们为何对自己充满如此强烈的敌意?

难道真的有人相信那些所谓的罪名吗?

他娘的,是咱家的人被你们这些暴民杀了!

你们杀的可是太监,是东厂的人,更是皇帝的内侍啊!

你们可知自己犯下了多大的罪行吗?

可看看现在这情形,你们反倒像是受害者、受冤屈的一方,而咱家却成了施暴者,成了万人唾弃的罪魁祸首!

关键是咱家只是在县衙院子里商量着收税的事情,还没有正式实施呢!

没有想完的魏忠贤,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向前走去,六十七岁的老叟竟然走出了鹰视狼顾,生人勿近的气势。

他来到了魏安乐的身前,反手一抽,便迅速抽出了旁边李朝钦挂在腰间的绣春刀。

刀身闪烁着冷冽的银光,散发出阵阵阴寒之气。

魏忠贤冰冷的目光扫视着魏安乐,声音低沉地说道:“给咱家把这凶徒给按住了,待会不小心卸了谁的胳膊手什么的,咱家可不问。”

三个按着魏安乐的番子听到魏忠贤那冷冰冰的话语后,心中皆是一惊。

他们赶忙加大手中的力道,同时偏头和侧身,让出足够的空间给魏厂公施展他的刀法。

魏安乐此时也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尽管他在前来此地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他并未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原本,他只打算随便杀死一名缇骑,以完成恩主交给他的任务,却不曾想竟然杀死了魏忠贤手下一个有名有姓的大太监。

然而,事已至此,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无论是打死一名缇骑还是打死一个大太监,结果都是一样——死亡。

只是,他认为现在的死法并非他所期望的那样。

按照他最初的设想,他应该先被关押在大牢里数日,等待外界的恩主们煽动起百姓的情绪。

当事件引起轩然大波之后,他将在这公堂上激昂陈词,历数一遍阉党误国害民、残害忠良的罪行,引发堂下众人的叫好声、哭泣声以及同情心。

最终,他会引颈就戮,慷慨赴死,成就一段令人敬仰的义民壮举。

他魏安乐死了之后,那恩主还能请来张溥一样的人物,为自己写一段墓碑记,到时候他魏安乐一个破落户,也算是光宗耀祖,流芳百世了。

可是现在就被杀了,那挺不完美的。

魏安乐拼命挣扎,可惜人力时有穷尽。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位皓发老者,提着快举不起来的绣春刀,在自己脸上狠狠切割着。

没错,就是切割着。

魏忠贤年老体衰,本来是想一刀劈在魏安乐脖子上的,结果手一颤就偏离了方向,劈在了脸上。

接着就是魏忠贤再也提不起刀来,劈第二刀。

可这不能解魏忠贤心头之恨,他就拖着刀,借助刀本身的重量,把刀当成锯子,在魏安乐的脸上拉了起来。

“啊!”魏安乐发出一声惨叫,只觉得脸上一阵剧痛,鲜血从伤口处涌出,染红了魏忠贤的衣衫。

魏忠贤却不理会他的痛苦,继续用力地拉扯着刀子,仿佛要将魏安乐的脸撕裂成两半。

就这样一前一后不停地拉着,哪怕是铁打的人也经受不住啊。

魏安乐疼得死去活来,拼尽全力想要挣脱束缚,但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只能任由那把冰冷的绣春刀在他的脸上肆意切割。

每一刀下去,都带来一阵刺骨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 这位老丈,你的刀太钝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某家只求速死……”魏安乐艰难地喘息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眼前的老太监就是魏忠贤。

然而,那位老太监却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反而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