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搁在以前,一般的臣子面见皇爷。
对于臣子来说,那都是比操持亲爹亲妈葬礼,还要重要的事情。
没在京的官员,要提前几天十几天,住到贤良寺休沐养性。
臣子每天打扮得香喷喷的,由鸿胪寺的官员亲自教导,学习一定的宫廷礼仪,防止小地方来的官员,在君前失了礼数。
最后臣子随时保持,饱满的精神状态,等待着皇帝,选个良辰吉日接见。
这是不是比三媒六聘,还要麻烦?
现在,崇祯皇帝嫌弃,这套面圣程序太过繁琐。
简直就是极端的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上次接见袁崇焕,就折腾得够呛。
崇祯不想再经历一次。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崇祯下令。
这边只要臣子到了京城,就直接提溜来宫中面圣。
有事说事,没事交流一下感情,就该干嘛干嘛去。
可是皇帝约见大臣的效率是提上来了,这意外也是变多了。
昨天那个侍卫信誓旦旦地保证,一早就把宋大人送到宫里来。
可现在人呢?
宋应星这个大活人呢?
面对崇祯疑惑的眼神,王承恩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正想开口说话的时候。
突然听见外面院子里,有嘈杂的声音。
这声音吵吵嚷嚷,显得在宫中很不正常。
王承恩回头望去,只见司礼监的两个武阉,像拖死狗一样拖进来,一个遍体鳞伤的锦衣卫力士。
然后把这锦衣卫力士,放在了长廊上。
不一会儿,后面跟着跑进来一个锦衣大汉,正是锦衣卫指挥佥事许显纯。
王承恩气急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个宫里的黄门太监,越发是没有规矩了。
皇爷面前,贸然拉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成何体统。
王承恩忙朝崇祯行个礼,倒退出去,虚掩上门。
怒气冲冲朝着,走廊上的四人走来。
看到大内总管王公公生气,一个武阉赶忙跪地说明缘由。
王承恩这才发现,地上这个锦衣力士,就是昨天信誓旦旦说宋应星,一大早就能来的侍卫。
王承恩心里咯噔一下,侍卫都一身血了。
这恐怕是坏了,宋应星是来不了了。
只是那皇爷期冀的人才,别有性命之忧才好啊。
果然,地上那侍卫看清,前面的太监是王承恩之后,挣扎着跪在地上。
“王公公,快去救宋大人吧。
属下担心去晚了,那宋大人怕是要被打死了。”
王承恩怒极反笑,觉得这侍卫说话实在荒唐。
堂堂锦衣卫,就算只是一个力士,也不能在京城被人打了不是。
“你可知,你在胡说什么?
大明京城中,杂家说的,敢揍锦衣卫的人,还没出生呢。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承恩又看向许显纯,冷笑道。
“许佥事,杂家不知道,你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后。
不赶紧去现场平息事端,跟着这三个侍卫内侍,干什么?
堂堂锦衣卫指挥佥事,竟跟在力士后面唯唯诺诺,过来找杂家拿主意。
这成何体统?”
许显纯那是一脸的冤枉,赶忙开口叫屈道。
“王公公误会了,卑职那是正巧在东华门碰见。
这侍卫说是奉了皇命,自然是想到宫中汇报。
卑职是心忧,他这个锦衣卫力士,把陛下的差事办砸了。
所以过来看看,卑职有什么可以补救的。
王承恩听了许显纯的话,脸色变得好看。
只是王承恩根本,不能相信侍卫的鬼话,在他看来,这侍卫肯定是演的苦肉计。
至于动机是什么?
他还不得而知。
这侍卫是一脸苦笑,难怪王公公不相信。
要是换成是侍卫自己,也是不能信的。
侍卫对着王承恩拱手,再对着许显纯拱手道。
“王公公,许佥事大人在这里。
小的岂敢诓骗于您。
小的身上的伤,是那襄城伯李守锜之嫡子李国桢所为。
小的若有一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王承恩眉头一皱,这不是更匪夷所思嘛。
京城的勋贵子弟,就是再跋扈纨绔,那也是知道锦衣卫厉害的,怎么敢殴打一个锦衣卫力士?
天子亲军,殴打锦衣卫,形同欺君。
“你没有拿出身上的腰牌吗?”
王承恩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崇祯当时在,宋应星进京的时候。
崇祯还在操心宁锦防线乃至整个九边,还有陕西的问题。
他老人家正在构建,自己的一塔二塔防御。
暂时没有时间去搭理,已经到了京城的宋应星。
于是就把宋应星放在一边,赐他一块锦衣卫腰牌,和一些银两。
就把宋应星放养,在京城随便逛。
有这么一块腰牌,宋应星虽做不到横着像螃蟹一样走,也是大差不离的。
这都小两个月没有出事了,偏偏怎么在皇爷,要召见的时候出事?
天下真是无巧不成书,宋应星得罪的还是勋贵襄城伯家的公子。
那侍卫哭丧着脸,回答道。
“回公公的话,小的碰见这李国桢。
可是第一时间掏出了腰牌,亮明了身份。
生怕这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了自家人。
可这李国桢蛮横得紧,竟说这宋应星的腰牌是假的。
小的和另一个同僚,是假冒锦衣卫的人。
他指挥着家丁们,打得那是更狠了。
小的要不是腿脚快,不然都回不来报信了······”
“说清楚,朕的长庚怎么了?”
不知何时,崇祯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站到了王承恩的身后。
崇祯的语气冰冷平静,就像是在问吃了吗?
那么简单。
王承恩和身边的许显纯,以及两个武阉统统跪下。
那个受伤的侍卫,也是再次磕头。
“回禀陛下,宋大人应该无恙。
他和一群江湖卖艺的人在一起,此刻正被李国桢带着他家的家丁围殴呢。
那李国桢相中了戏班子里面的台柱子,不敢下太重的手,局面还能僵持。
小的是在突围报信的时候,被人打伤的。”
“那还等什么,给朕换衣服。
朕去亲自看看。
许显纯,你还愣着干什么?
非要等着朕踢你,你才知道办事。
朕的腰牌,在这四九城里不管用了。
有人在扇朕的脸。
你说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