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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莺儿很清楚,若论原剧而言,后宫里真正滥杀无辜,视人命如无物的唯有皇后与华妃二人罢了,其他人的恶毒行径或多或少都是受她二人唆使影响,威胁命令。

现在,华妃自不在考虑范围。

娘娘纵然残忍,只是她自己也同样好不到哪去,谁又嫌弃谁呢,依她看正是金玉良缘,天作地设的般配。

皇后眼里容不下皇嗣,容不下与她争权太后之人,更容不下脱出掌控之外的变数。

这样的人,除了阻碍她往上爬,更是屡次害她。

皇后不是善类,她自然也不是,那就看看到底谁先搞死谁。

对她来说,甄嬛不是多大阻碍,如何除掉皇后,才是问题。

皇后难除的根本原因不是她本人在皇帝心中如何有分量,而是一在纯元,二在太后。从皇帝后期的话中也可看出,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纯元之死是皇后所为,可为着纯元临死前的嘱托,太后一而再的维护和皇后平日的大方端和,这点怀疑很快就被压在心里最深处,不曾再想起了。

若由得太后病死才去对付皇后,是简单许多,可不知要蹉跎多少年,变故太大了。

有共同的敌人,自然就是朋友,能做到最后赢家,甄嬛当然是无比聪明的,与其在她未起势前一味打压她,倒不如趁她还尚且稚嫩时加以利用。

浣碧生母之事,装病避宠欺君之事,纯元替身之事,或许还有日后能见端倪的私通之事,不愁在她得意之时不能将她拉下。

手中的刃见了血,恐反噬自己,便是时候封存。

凄凄的哭泣声已经消散了。

外头大雨如注,簌簌打着窗扇,明明还是午间,却如夜一般阴沉。

无人有雅兴闻听风雨。

良久。余莺儿垂着眸子,幽幽叹了口气,她最后为甄嬛掖了掖被角,轻声道:“难过是一时的,也是要深藏于心的,时间还长,若是颓废下去,被人顺势推倒,甄府必遭牵连。万事有我还在你身侧,今天的事有多蹊跷,看来有人已经迫不及待了,坐以待毙,便是你我的死路。”

余莺儿的话在她心中盘旋,甄嬛不会任由自己沉浸在悲伤中,她木然转了转眼珠,死气沉沉的感觉逐渐被打破,沙哑又一字一句道:“失子之仇,我必定、必定要她们陪葬。”

她的声音已经很微弱无力了,可其中蕴着的恨意和决绝,字字仿佛泣血,令人心惊。

“姐姐,我知道你需要时间,夜还很长,明日我再来看你。”余莺儿安抚一般为她理了理凌乱的鬓发,动作轻柔,而后起身吩咐,“槿汐,你们要仔细照料,若有什么不妥及时找卫临,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落下病根。”

“是,奴婢们一定尽心尽力。”

苏木为她撑起伞,她的身影没进了长街的雨中,油纸伞隔绝了雨水,有风夹杂着细微湿意吹在脸上。

翊坤宫有人在等她,她脚步匆匆,裙边湿透了一圈。

等进了殿中,她的脸被吹得已泛红了,身上难免落了雨,整个人有些湿淋淋发着水汽的味道。

“作什么样子在这里,与我装可怜?”华妃说,触及了余莺儿故作“可怜巴巴”的眼神,而后顿了顿,不耐烦道,“带她去换身衣服,等会不知道的以为你走出本宫这里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颂芝,本宫要那件玫色金线满绣芍药花的。”

华妃深呼吸一口,才忍住了想把手侧茶杯砸在她脸上的冲动。

“还不带着她滚去偏殿!”

颂芝脸上表情都不屑变化了,她对昭嫔的行径已然司空见惯,出入自家一样把吃食往永和宫搬、拿走了娘娘头上的几支点翠、撸下娘娘手上带着的白玉手镯……数不清了。昭嫔每每都说自己穷苦人家没见过世面,请娘娘帮她开眼,次次都说是来学习协理六宫,小忙小烦的事是帮了娘娘一些,可她顺走的东西恐怕比景仁宫厉行节约省下的几月银子还多。

反正娘娘每每看着生气到最后也不会和她计较,也真是怪事。

她去取了衣裳,再去带昭嫔换上。

偏殿中。

“颂芝,本宫穿的如何?”

语气能听得一丝雀跃。

颂芝低头为她整理衣衫,仗着这人看不见暗自翻了个白眼。真是白费了衣裳,连娘娘半分头发丝都比不上,山鸡也想做凤凰。颂芝心里腹诽,抬起头时面上却盈起了笑意,“娘娘肤色白皙,身段又与咱们娘娘相近,自是好看的。”

是么?

余莺儿在铜镜前端详了片刻,沉默了。

花团锦簇的衣裳在她身上,额…….一只彩色的鸡?

十分的不相宜,她完全撑不住这样张扬艳丽的纹样,并非是气势不够,而是她脸太清淡素净了,穿在身上有种人被花裹挟的感觉。

她许久不曾着艳色,明明小时候十分衬她,怎么现如今这样难看,她原还想着惊艳娘娘一把……忘了并非是同一张脸。

算无遗漏,居然在这里失策。

灰败着脸走进内殿,华妃随意打量了一眼,而后嗤笑一声,心中堆积许久的火气似乎都被眼前好笑的一幕冲淡了一些。

她红唇轻启,可以想见要吐露出多么刻薄讽刺的话,余莺儿见她展颜笑着,眉梢眼角皆是风情。

“娘娘,别笑话嫔妾,嫔妾羞愤欲死。”余莺儿抢先道,坐在了她旁侧。

“这人长得难看呐,以为凭件衣裳就好看得起来?”

“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不要肖想,人要懂得摆清自个的位置。”

“这顶好的玩意物件啊,自然人人都想要,但有时也得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华妃眼神轻蔑看着她,“昭嫔,你说是吧?”

这话里话外又是敲打她不要想着与她争权夺位,余莺儿抿唇笑道:“娘娘说得对。”

“哼。”华妃轻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