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着酒却聊起了正事,林冲连忙告罪道:“二郎,怪我话多,不该和你牢骚这些。”
武松笑道:“哥哥说哪里话,有话便说,还用顾忌什么?我也知道,两位哥哥都是沙场上的万人敌,放在这里的确屈才了,但眼下只能将就,先从县里选拔人品佳有才干的文吏,咱们现在别的没有,就是有钱,重赏之下必有贤能。”
“好,明天我就张贴榜文,先把衙门六房的人手补齐了!”林冲举杯道,“不提此事了,咱们喝酒!”
次日,一行人再度上路,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沿着徐州、单州的交界处前行,一路上也没遇着官面上人物。
走了两日到了芒砀山,武松与众人有说有笑,谈及收服樊瑞、项充、李衮三人之事,正说着,山脚处冲出一伙贼人,手执兵刃拦住了去路。
“哪里来的客商,留下钱财,放尔等活命!”
为首这贼人身长八尺,虬髯黑面,生得极其粗壮,肩臂上肌肉虬结,比常人大腿还粗了几分,乍看上去简直就是大了两号的金钱豹子汤隆。他手拿两柄铁鞭,逐个扫视武松众人,看着看着,目光中不禁多了几分犹疑。
武松不禁发笑,此处山寨原是樊瑞、项充、李衮三人占据,这三人被收服上了梁山,却未将山寨烧毁,没想到又来了伙贼人居住。
没等武松说话,石秀先大声质问:“汝等小贼,倒是会捡现成的,我问你,这山寨是你的吗?”
为首贼人一愣,一张黑脸顿时有些发紫,喝道:“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
石秀哈哈大笑:“我看你也是个半路出家的,连自家山寨都建不起,只能捡人家剩的吧!”
黑脸大汉面上挂不住,提着铁鞭就冲了过来:“爷爷打烂你的嘴!”
武松见这人铁鞭沉重,担心石秀扛不住,抄起马鞍下挂着的盘龙棍跳了下来,道:“你这黑汉子姓甚名谁,在此盘踞多久了?做过几桩买卖?”
黑脸大汉见武松身躯魁伟、气魄非凡,不禁停住了脚步,反问道:“你是哪个,管得着你家老爷?”
武松道:“若听吾名,恐怕你不敢动手,我也许久没与人交手了,且试试你有几分斤两,若有些本事,送你一个好前程?”
黑脸大汉大笑:“就算你送老爷一个都监,老爷也不屑去做!刮取民脂民膏的腌臜东西,我看你便不是好鸟!”
说罢,大汉挥起双鞭攻来,开手便是一招“双峰贯耳”。
武松此次出远门,不好带长柄兵器,因此将盘龙棍拆开来,长的这根立地齐眉,称为“君棍”短的那根只有三尺三,称为“臣棍”。武松此刻拿的正是“君棍”,他仗着兵器长,当胸便捅了过去。
大汉双鞭未至,君棍已到胸前,他应变也快,使了个极限铁板桥,君棍擦着他肚腹击空。武松不禁赞道:“好腰力!”
大汉却惊得一身冷汗,抖擞精神再战,双鞭舞出个花来,将周身护住。武松练得最多就是棍法,一根数十斤的大棍在他手中如哨棒一般轻巧,挑、点、崩、缠,不过几个回合,打得这大汉只有招架之功。
招架也就罢了,大汉但觉武松这根大棍有千斤重,每挡一记,虎口手腕都是剧痛,强支撑到十个回合,他“啊呀”一声大叫,倒退着跳出老远,丢了双鞭道:“好厉害,我斗你不过!”
武松大气不喘收了君棍:“你本事不俗,想必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号的,现在可以说了。”
大汉拱手道:“在下姓昝名仝美,祖辈是蜀人,因战乱流落河北,又逢瘟疫逃难至山东。无依无靠,纠结了一群弟兄在此劫掠,非是我夸口,这些年并未遇着什么敌手,不想今日得见真英雄,小人心服口服。”
武松对这名字似乎有些印象,此刻却想不起来,客套了几句,道:“在下梁山武松,途经此地——”
话未说完,昝仝美和身后众人呼啦啦跪倒一片,口中齐呼:“拜见武松哥哥!”
武松故作惊讶:“诸位这是为何?”
昝仝美兴高采烈:“哥哥有所不知,梁山好汉之名已传遍山东,相邻州府百姓无不盼着义军到来。小人在此盘踞山林,为的就是积攒进见之礼好上梁山,若蒙哥哥不弃,我愿在梁山做一小卒,跟着众位哥哥杀贪官、占州府,岂不痛快!”
武松大喜,做手势叫时迁、石秀等人上前,将芒砀山众人扶起:“兄弟说哪里话,既然志同道合,那便不是外人,你若带什么进见之礼,那是看不起武松!”
武松又让身后几个好汉与昝仝美熟络一番,然后对康捷道:“辛苦兄弟,将芒砀山这些兄弟送到梁山去,我们慢慢走,咱们在徐州津渡会合。”
作别昝仝美,一众人慢悠悠走到徐州,进城前,时迁仍是为武松改头换面,打扮成一个虬髯客商。
旁人不觉怎样,扈三娘却没见过易容的本领,好一阵啧啧称奇,想了想又低声对武松道:“官人,你扮成这样子,可莫与我亲热,好生别扭。”
武松并未答话,而是瞪了扈三娘一眼,这女人真是欠收拾。
宋朝时水路交通十分发达,以汴河为中心,人工连通了黄河、淮河、长江,形成运输水网,也奠定了东京繁荣的基础。
从徐州上船,经淮安、扬州、无锡便可直达苏杭,比陆路便利多了。
等到了康捷,众人在津渡包了一艘大船,置办了许多酒食肉食,搬上船便自享其乐。
坐在平稳的大船上,看着两岸风景走过,武松十分惬意,道:“去太湖之前,还真不愿意坐船,总觉得骑马坐车踏实,其实南人乘舟如履平地,咱们要去南面,就免不了坐船。”
“咱们梁山水泊来来往往的,不坐船便出不来,这倒也好,没一个晕船的。”扈三娘道。
石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嫂嫂,咱们出门在外,最好不要提及‘梁山水泊’,连头领的名字也不能说,小心被人听了去。”
扈三娘吐了下舌头,再不敢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