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飞先是愣了一下，紧跟着问老刘，那封信到底是谁写的。
可是隔了这么长时间，老刘怎么可能记得，就算是昨天的，可能他今天也会不记得了，每天这电子厂来来往往多少人多少信。
“不记得啰，不过她拿信我倒是记得，当时拿着那封信，捏在手里了好久，还直接拆开了，当时想着是你女朋友嘛，看你的信也没啥。”
孟飞一下有些抓狂，他的潜意识里觉得，这封信肯定就是细妹给自己的回信。
可是天大地大，如今的杨金凤在哪里他都不知道，更别说找到她去质问了，既然她当时选择了偷看自己的信，怎么还可能承认，让他知道。
突然就觉得讽刺。
“谢谢你，刘叔，我知道了。”
看着这个年轻小伙穿着单薄的单衣，在寒风中有些瑟瑟发抖，老刘一下动了恻隐之心，从自己的门卫室里拿出了一件破旧的军大衣，虽然打着补丁，可怎么说也能御寒。
“你把这穿上吧，外边冷。”
孟飞一下感动得热泪盈眶，连声音都有些哽咽。
“叔，谢谢你，谢谢。”
老刘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今后有啥打算？”
这一刻的孟飞，内心深处是多么想回家，是啊，马上就要过年了，想着父母，想着孟凡和孟芸，想着可能见到细妹，他没有时候像这一刻这样，想要缩回到家里去。
但是他不能，也没资格，他甚至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拿什么回家，而且这个样子能回家吗？
“我先找份工作干着。”
老刘叹了口气，眼睛看向了门卫室门口贴着的一则招聘启事，电子厂因发展需要，需要招几十名生产线员工，待遇丰厚。
“要不，回厂里来试试，老板这人虽然时常让人加班，压榨大家的休息时间，但是终究工资还是不拖欠，我也在这干了五六年了。”
孟飞一下落荒而逃，想起自己被电子厂开除时候的狼狈来，让他再在众目睽睽之下去被人当做谈资？
他不愿意。
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跑出老远了，老刘的声音还在身后。
“小子，找不到的话，就回来试试。”
……
孟飞接连住了七八天的桥洞，靠着老刘给的那件破旧的军大衣，才不至于被冻死。
即使是南方这座暖和得如同春天般的城里，入夜后也会让人冷得瑟瑟发抖，也或许孟飞不是真的冷，而是心底的那种凉，那种看不到希望的彻骨冰凉。
他去了很多家厂子找工作，可是人家一看到他的头发，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才出来的？”
“因为什么进去的？”
“对不起，我们厂子不收这样的员工。”
孟飞急了。
“我干活勤快，我工钱可以比人家少一点，我打杂都行，我做啥都行。”
“能不能就让我有个住的地方，管饭就成？”
最后，要不是他人机灵，还差点被人拐到地下血站去卖血，指不定连器官都没了。
腊月二十九的那一天，孟飞比刚出来的时候更落魄了一些，裹着脏得看不出颜色军大衣，再次出现在了红星电子厂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