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苟言笑的宋掌柜开口之前,先举起胳膊喊了句鉄鹰的口号,
“天上的白云,战场的狂风,我们是鉄鹰!”
在大家的错愕中,老宋却视若无睹,一本正经认认真真地介绍起这支新组建的防空护卫队来。
基金会股东里,像林怀粤夫妇,可以说根本就不了解护卫队是什么情况,刘明仁那边,也只是在芬兰为蔡老订购过冲锋枪,在瑞典订购高射炮。邢骁霏去了蔡家村离开后,只和蔡老通过一次电话,那时阿爷说鉄鹰招了一百八十多个学员,肥仔的了解也仅限于此。
宋掌柜这一介绍,诸人才了解到,原来最后才建立的鉄鹰,竟已经无声无息拉起了煌煌五百人的一支庞大军队。
等宋掌柜讲罢招兵训练规模各种情况,阿玉拿出了照相馆去蔡家村拍的几张照片,给大家看。
照片上,几百个鉄鹰护卫队新兵一个个都赤裸上身,正在蔡老指导下,一招一式练习着蔡李佛拳。看新兵的样子基本都是本分老成,显然收的都是肇庆周围身体健壮的农家子弟。
照片里,通往蔡家村的大路旁,不光盖了新兵宿舍,而且围绕新兵宿舍还起了沟壕,又有碉楼,射楼,明堡,地堡,不是新村,而是一座坚固巨大的军营,拔地而起。
刘明仁只看到新兵拿木棍训练,没看到持枪的照片,便问:“宋掌柜,冲锋枪还没到?应该到了吧?”
老宋道:“早到了,新兵喜欢得恨不得每天抱着睡觉,但不能叫照相师傅见到不是。”
林怀粤是陈济棠时代第一集团军上校,军中职位最高的,也是最有见识的,当下就夸赞道:
“进退有度,锐气逼人!看来蔡老练兵之精,不在燕塘军校之下啊!”
得到他的认可,阿玉顿时高兴起来,脸上飞起两道红晕,道:“我爷爷说,戚继光是抗倭英雄,他要仿效先贤,练一支戚家军出来。”
蔡老最推崇的是岳飞,练兵却秉承明朝一代名将戚继光,采用的是他《纪效新书》《练兵纪实》两书中所记载的练兵之法,又参照了《莅戎要略》与《武备新书》两着。
其中《纪效新书》成书1560年:是戚继光在东南沿海平倭战争期间,练兵治军经验的总结。
“数年间,予承乏浙东,乃知孙武之法,纲领精微莫加矣。……于是乃集所练士卒条目,自选田亩民丁以至号令、战法、行营、武艺、守哨、水战,间择其实用有效者,分别教练,先后次第之,各为一卷,以海诸三军俾习焉……”
《练兵纪实》成书比纪效晚一年:但内容更比纪效更广泛,
涉及兵员选拔、部伍编制、旗帜金鼓、武器装备、将帅修养、军礼军法、车步骑兵的编成保结及其同训练等建军、训练和作战的各个方面。正文一至四卷侧重单兵训练;五至八卷讲营阵训练;第九卷和杂集讲将帅选拔培养。
从老宋的讲述里,加上照片看来,这支“蔡家军”虽然成军时间短,但毫无疑问,已经是基金会旗下最齐整和最庞大的一支力量。
同盈才几个员工,鉄鹰一共15个人,银鹰学员虽多,但来去自由不受约束,和蔡老这边的一板一眼,整军备武,是完全不一样的。
诸人惊讶之余,对这位白发苍苍的蔡老爷子顿时肃然起敬。
邢骁霏忍不住又担心地问:“阿玉,多了这么多人要阿爷操心,他吃得睡得怎么样?”
阿玉捂嘴一笑,老宋帮她答道:“这几个月,老会长看着比我还要健旺些,老虎都打得死几只。”
“那就好,那就好!”
肥仔心才踏实。林夫人又跟致歉道:“抱歉,是我这边疏忽了,没想到蔡家村发展得这样快,一下添了这么多新兵,人吃马嚼开支一定很大吧?若有什么需要,宋掌柜只管提出来。”
老宋道:“这个林夫人无需操心。这里不过才一营兵,衣甲伙食住宿,我们都是按三营兵来置办的,绰绰有余。添置武器弹药,才是真正大笔开销。”
刘明仁乐观地说:“在欧洲订购的高射小炮就快来了,我要求厂家把机械师和教习官一并派来,看蔡老这个劲头,我相信,很快鉄鹰护卫营就能战力初成。”
肥仔哎了一声:“对了,山西李观洋也答应了要卖给咱们几门炮的,回去我再催催。”
“我来催吧,”林怀粤哈哈一笑,一拍胸脯道:“李观洋我可比你熟。宋掌柜,阿玉小姐,春节我要回香港看看家里老人,到时还要劳烦你们带路,引我去蔡家村一趟,闻名已久,我是真想拜候一下蔡老英雄。”
“随时恭候。”宋掌柜笑着拱手。阿玉也跟着点头。
林怀粤道:“一言为定。”
林夫人知道老公这么做,是在为自己执漏补锅,对他送去感激的一瞥,这才接着道:“鉄鹰的发展如此之快,这对基金会无疑是有利的消息……宝漪,英杰俱乐部的事,你也来说说吧。”
老板娘宝漪未语先笑,先道歉说:“哎呀,实在对不起大家,最不争气的,就是我这边啦。”
“十月头的时候,婵姐带着我去了趟澳门,已经和霍赌王傅老榕商议好了,由他们那边派一个得力的,带着人先过去踩码头,由我们基金会这边,联系王先生的人出面给他们保驾。
结果十月尾,王先生在广西忽然出事,这事就没了下文。霍先生那边知道之后,倒是也没催促我们,但据我所知,他们的人是来了上海的,而且,是带着二百万港币来的。”
刘明仁微微一笑,道:“有意思,这么说,霍赌王傅老榕是想抛开我们基金会,他们自己单干吗?”
林怀粤摇摇头:“这倒应该不会,倘若他们要独闯上海滩,早就自己干了。而且霍赌王是出了名的从不食言,傅老榕在深圳就跟着霍赌王开赌场,现在又跟到了澳门,也是个讲规矩的,就算是想单干,起码会先和我们打声招呼的。”
沉默片刻,宋掌柜忽问:“老板娘,霍赌王派到上海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宝漪点点头:“听说这人叫叶汉,原来是傅老榕赌场的荷官,赌术高明,能听声辨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