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传来的尖锐刺痛感,让虞无弦顿时冷汗直流。
该死,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
她忍不住回忆起闵砚书曾经跟她描绘过的预知梦境。
是……心头血!
此时,应楼身上那原本被困魔阵压制得死死的魔气,突然疯狂地涌动起来。
“你到底做了什么?”虞无弦咬牙切齿,她已经感受到困魔阵之内,灵气和魔气开始剧烈的碰撞。
而她的识海中,魔戟也正在微微颤抖。
应楼举起染血的黑刃,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品尝绝世美酒一般,笑意浮现。
“这味道,一千年之后,又再次品尝到了……”
话说到一半,他的身体猛地一震,四肢开始不停抽搐,仿佛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可就算这样,他依然在笑。
应楼上半身的衣服撕裂开来,除了那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外,一道道繁复的符咒,宛如烙印一般在他的胸口浮现。
虞无弦越看越心惊,那是她在封魔井留下的封印。
封印应楼真身的符文图案!
“你以为困魔阵困得住我?”
应楼的声音渐渐变得低哑,那一抹轻蔑的笑容瞬间变成了疯狂,“错了!不过是我给你留下,解开我封印的机会罢了。”
“还记得你在生死界的水潭底下,看到了什么吗?”
虞无弦咬紧牙关,握着有牙的手掌死死攥着。
“你竟然真的把封魔井的封印映射到潭底……”
“没错,那就是最初的封印,可惜你太警觉,还没弄到一半就收手了。
不过没关系,封印已经被你打开了一条缝,如今你终于强到可以打开封印了,而我也拿到你的心头血,
猜猜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虞无弦用力一甩,有牙重新化作骨鞭的模样,朝应楼抽去。
“你魔族和妖族的爪牙,都被我拔掉了,就算你的真身出来,我也不会让你为所欲为!”
应楼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张狂的模样。
“无所谓,一群废物罢了,本来就是我的垫脚石!
虞无弦,你可以抵抗我的魔气,可别人却不一定能,谁心里还没点阴暗的欲望呢?
只要有,那就都是我的信徒啊!不然你以为你们这些名门正派里怎么会有我的人?”
他仰天狂笑,丝毫不在意骨鞭将他抽倒在地。
四象困魔阵随之剧烈震颤,他体内的魔识终究撑不住,被阵法撕碎,灰飞烟灭。
然而,几乎就在同一瞬间,无极宗生死界的方向
地脉震动,冰层崩塌,封魔井下,一道黑色雾柱破井而出,直冲天际。
红月浮现,天地变色。
*
一刻钟之前。
生死界,石屋的暗室之内。
林仲远睁开眼,潮湿腐朽的气息钻进鼻腔。黑色的锁链穿透了他的琵琶骨,死死地缠住他的手脚。
每一次细微动作,都会牵扯出钻心的疼痛。
身上的白袍早已污秽不堪,斑斑点点都是干涸的血迹。
他缓缓地抬起头,光线从窄小的天窗射进来,正好落在他面前的石板上。
这番光景,他早就预料到了。
应楼是不会允许他破坏自己的大事。
但他没想到的是,封魔井的封印竟然已经撕开了一道裂缝,魔尊真身随时都会出来。
这将他原本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不能就这么待在这里!
如果结局只有死路一条,那他绝不要这样默默地死去!
林仲远深吸一口气,调用体内仅存的灵气,尝试冲破身上黑色的封印锁链。
一声轻响,琵琶骨上的锁链微微颤动,却并未断裂。
“咳~咳~”他猛地咳了两声,咳出的鲜血喷溅在石板之上。
他伸出右手,强忍着拉扯琵琶骨的剧烈疼痛,指尖颤抖地勾动着地上的血迹,在石板上划出一道模糊的符文。
最后一划落下,那缕斜斜射下的阳光恰巧穿过血符的正中央。
一点阳气激活了破魔的符文,原本黯淡的符文忽然浮起微微红光,在日光的照耀下缓缓游走起来,如有生命般在石板上闪烁。
林仲远眼神一凛,猛地将手掌摁在符文之上,低喝出声:“破!”
血光四溢,被魔气浸染的黑色锁链剧烈一颤,竟被硬生生地震开一道裂痕。
他倒吸一口凉气,借着这道裂缝狠狠一挣,琵琶骨处顿时鲜血飞溅,整条右臂脱困而出。
顾不上止血,林仲远取出几颗逆元丹,一股脑全部吞下,调息片刻之后,他强行挣脱另一边的锁链,撑着墙壁站起。
就在这时,木屋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林仲远的神经瞬间绷紧,抬眸望去,门口缝隙透出一道阴影。
下一刻,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瘦削的身影探了进来。
“掌门?”
季舒清在看到林仲远的一瞬间,戒备心提到了最高,可他马上就发现对方身上全是血迹,身形狼狈不堪。
“……舒清?你怎么会进来的?”林仲远看清来人,也松了一口气,嗓音低哑,“这里很危险,你快离开。”
季舒清的目光落在林仲远的肩膀的伤口,眼神十分复杂,犹豫再三才说道:“我是来找父亲的……师叔,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知道师兄在哪,你跟紧我。”
林仲远摆摆手,一边说一边踉跄地走出石屋。
他琵琶骨上的伤口尚未愈合,血迹顺着衣角滴落,在沿途厚厚的积雪中,染成一朵一朵血花。
季舒清紧随其后,脸色紧张,扶着林仲远的手臂,压低声音:“师叔,你的伤……”
“我没事。”
林仲远冷硬地打断了他,一路来到了洞窟口。
经过幽深的甬道,两人终于抵达深潭。
黑雾翻涌的水潭中央,一个人影仍被锁链钉在潭中,仅露出低垂的半张脸。
季舒清猛地奔上前,脚下打滑,差点儿跪倒在地上。
“父亲……?”他的声音颤抖不已。
潭中的季唯似有所感,缓缓抬起头,空洞的双眼寻找着声音来源,原本木然的脸上多了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
“舒清……是你吗?”
季舒清看到父亲如今的惨状,眼眶瞬间涌上热意,他猛地往前迈了两步,眼看就要踏进水潭里,却被林仲远一把扯住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