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眼中老人越来越近，陈森想起曾经跟林国栋的对话。
“其实我现在想想也挺后怕的，如果我出什么意外，我表哥，我父母，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孩子，你身上是烈火也无法融化的信念，也许有一天你的身体会消亡，但你炽热的勇气会永留在他们心里。”
陈森再抬头时眼中满是热烈“没错，老人家会伤心，但应该也会骄傲，他儿子是直面火焰的英雄...”
连续深呼吸了五六次，才让狂跳的心脏平稳一些，来到老人家身边伸手抚摸对方枯瘦的右手。
老人家坐在轮椅上抬头一看，背对阳光的陈森相貌仿佛隐藏在阴影下。
只有一身熟悉的蓝色制服在阳光下如火焰般跳动。
“儿子，你来啦。”
......
“这什么情况...”
“陈森跟老人家说了这么半天，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哎呀，我就说他年轻办事不靠谱！”
陈淑敏连忙拉住就被冲过去的王队长“王队长，你先别激动啊。”
“你注意看老人家的表情，似乎很平静，这不是好事吗？”
王队长气的一把甩开她的胳膊“好什么好啊，小凯走的这件事瞒不住啊，光闲扯不说正事我也行！”
“可问题是，一直看不到小凯怎么办，这种事越拖越让老人家伤心啊。”
一脸雀斑的消防员瘫坐在地上“陈森这家伙，不知道聊什么给老人家还聊的开心的不行。”
“这些更没法说了，上一秒还很喜悦，下一秒突然知道小凯走了，那老人家还不彻底崩溃了！”
王队长一听气的大喊“陈院长，你别拉我！”
正准备冲过去时，双目圆睁的看着陈森居然直接站在轮椅后面，把老人家推过来了！
“他要干嘛！这臭小子是不是说不出口，把老人家推过来让咱俩说？！”
众人看着陈森越走越近，几乎面对面时看到老人家坐在轮椅上。
伸出枯树般的右手跟几人打着招呼，嘴角咧开露出不多的牙齿笑着说道。
“你们是小凯的同事吧，工作这么忙别跑来看我，我身体好着呢。”
说完转头拍了拍陈森的胳膊“你平时在单位要服从领导安排，别老往我这跑。”
“大家都跟你一样，没事儿就跑出去干自己的私事，那消防队伍成什么了，你要记住你们是纪律部队，代表国家的形象。”
陈森一脸尴尬的看着彻底傻眼的众人，使劲清理了一下嗓子挤出几个字。
“嗯，爸我知道了...”
此话一出王队长惊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右手颤抖的指着陈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看，这位小同志听了我的话有触动，有反思，你要多跟他学习。”
“行了，赶紧回单位去，没我的允许，不许踏进养老院一步，我在这生活好的很。”
说完叫来旁边的护工推自己回到房间，陈森也没犹豫直接坦白道。
“我刚过去的时候是真想说来着，我不知道为啥，老人家见我以为是小凯。”
“拉着我的手一顿嘘寒问暖，这我实在...没法说啊...”
陈淑敏一听看了看陈森身上的制服突然想起什么“以前小凯每次来都是穿这件衣服来的，老人家可能老年痴呆越来越严重了。”
“但你别说，你跟小凯身型长相，还真有点像，再加上这身衣服...”
两人的对话似乎有些超出王队长大脑认知了，此刻他捂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顿了一会说道“陈院长，小凯父亲的病，还有可能好转吗？”
陈淑敏摇了摇头“这种病我们老人院很多，大脑功能退化这是不可逆的，只会越来越严重。”
这话落在众人耳中又掀起一阵凄凉，王队长看着陈森说道“陈森，既然今天老人家把你认成小凯，也许就是天意吧。”
“要不就委屈你一下，先假装小凯，没事过来陪陪老人家。”
一脸雀斑的消防员听闻猛的一拍大腿“对啊，老人家可能已经认不清人只记得咱们的制服，以后咱们就轮流来照顾他，也不能都推给陈森。”
陈森听闻脸上还有些犹豫“到没有啥委屈的，小凯平日跟我关系就很好，只是不告诉老人实情真的好么...”
即便众人还有疑惑，但实在不忍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于是暂时作罢大家轮流过来照顾老人。
“王队长，你们先回去吧，我碰到一位熟人。”
众人来到养老院门口，陈森对同事摆了摆手，转头来到林国栋身边。
“小陈，你咋满头大汗的？”
陈森不想把小凯的事告诉林国栋，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爷爷你最近身体还好吧。”
林国栋笑着端来一碗生汆丸子汤“好的很，能吃能睡，我这也没啥招待你的，尝尝我今天做的饭。”
陈森看着丸子汤不断冒出的热气，扑在脸上眼角感觉十分温暖，又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爷爷，能再给我一碗么。”
林国栋还以为陈森不够吃，又端了一碗过来，没想到陈森把碗放在自己身边。
掰开一双筷子放在碗上，嘴里喃喃自语。
“小凯，吃饭吧，你不是习惯保持体脂喜欢吃水煮丸子么，再吃一顿吧。”
林国栋看着陈森碗里如下雨的湖面泛起涟漪，右手捏着的一次性筷子隐隐要折断的感觉，连忙拿过纸巾。
“孩子，你这是咋了？”
接过纸巾再抬头已经满眼泪痕“林爷爷，我有位同事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今天是来看他父亲。”
“谁成想老人年纪大了，把我当成他儿子了，我们又不忍心告诉他儿子的死讯，无奈就先这么瞒着吧。”
林国栋一听摇了摇头“哎，你不要太纠结了，这种事没有对错，你们的出发点都是善意的。”
......
林国栋安慰了一会，陈森深吸口气擦了擦眼泪暂时放下失去好友的情绪。
由于小凯的离开自己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今天总算把小凯父亲的问题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