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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后堂,顾青芝将小花放在榻上,为封斩夜找了个厚些的垫子,这才让他坐下吃饭。

她提起一旁的茶壶倒了两杯,杯中纯白带着浓厚豆香的浆液让封斩夜挑了挑眉。

“这是秋江学来的新玩意儿,好像叫豆乳,柳嬷嬷喝了说味道不错,拿来让我们尝尝。”

顾青芝在一旁解释着,率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顾老弟,我来换值了,呦!哪来的小猫?”

吴方笑眯眯地踱进来,瞅了瞅榻上的猫,并不怎么关心,反倒闻着味就凑到桌前:“什么好东西?有我的吗?”

顾青芝今日早说了一会要去看顾风平,想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就放下杯子去内室抱起猫。

“那我走了。”

少年看吴方眯着眼睛盯着顾青芝的杯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心头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吴方刚要拿起顾青芝的杯子,就有一只手先他一步将杯子抓在手上。

“主子你......那不是还有一杯嘛?”吴方莫名其妙地看着封斩夜,不明白他怎么非要跟自己抢。

封斩夜耳尖微微红起来,将自己手边的那一杯推给他。

“这杯阿芝喝过了,你喝那个。”

吴方倒也无甚所谓,撇撇嘴端过杯子一饮而尽,豆香浓郁地在口中绽开,他拎过壶就又给自己添了一杯。

“你还真别说,秋江姐姐研究的这玩意儿还真好喝,上次一喝就让我记住了。”

封斩夜看着他一杯接一杯地灌,有点无语。

“这么快就喝完了?主子你先吃着,我再去找她们要一壶。”

吴方说着就拎着壶自顾自跑出后堂,留下封斩夜一人坐在桌案前,盯着手上的杯子呆呆发愣。

留在杯壁上的唇印还有些温湿,封斩夜怔怔地看着,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嘴唇凑上去,把杯中剩下的豆乳喝了个干净。

香醇的味道爬满味蕾,他的两颊突然泛起红晕。

“有点......甜。”

少年小声咕哝了一句,心中出现一股似有若无的悸动,他摸了摸胸口,眼中有些迷惑。

这样的感觉最近一段时间没少出现,每每当他靠近顾青芝时,就会尤为明显,心口“扑通扑通”,像是有什么在里面叫嚣。

吃过早饭,吴方随着封斩夜去往主府。

经过这段时间的走动,封斩夜算是对相府大抵熟悉了。

整个相府大体可以分为东南西北四大院子,被正中的重山阁分割四方。

其中南院和东院是左付鸿的住处,北院所住的是左成渝和其母亲,其余庶子女及姨娘一律住在西院。

吴方怀中抱着木剑,嘴上也不曾闲着:“主子,今日剑术课左二也在,他见着你估计又要奚落,你真要去啊?”

封斩夜垂眸只管走路,面上一副冷淡纯良的样子,口中却小声道:“去啊,当然要去。”

吴方实在不明白封斩夜干嘛要去自讨苦吃,只能闭上嘴巴跟在他身后。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穿过北院,向着西院走去。

封斩夜一身灰蓝劲装,黑发束在脑后,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朝气英姿,干练养眼,惹得路过的婢子频频侧目,小声说起闲话。

“自那位克死生母后,他算是彻底被驱逐出宫了吧?自己晦气,还累得咱们左相大人成了冤大头,要养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谁说不是呢,也就是左相大人心软,还专为他请了高人驱煞,这才让大家敢靠近他。”

“不过我看主子们也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许是看他还有几分姿色,只当个玩物拿来取乐,哄小主子们开心罢了。”

封斩夜明白,左付鸿想要的不过是名利双收。

一面占着不嫌煞气养育弃子的美名,一面借用自己手中握有皇子的手段震慑朝臣,对外声称封斩夜的煞气被高人镇压,以此来博得京都百姓歌功颂德,也为其他官员所忌惮。

不过为了报仇,这些利用于封斩夜而言无关痛痒,他如今要的,就是他们越是轻视他,越是瞧不起他才好。

婢子们那些取笑的话不是没落在他耳中,他却只当什么都没听见,自顾自走进西院。

剑术师傅正一对一单独教导左成然的动作,封斩夜一时有些出神。

恍然间似是有飞花划过,仿佛看到阿芝姐姐正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教他舞剑。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那个画面,或者说,从方才之后,他就好像有点异样。

“主子,小心!”身边吴方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只见一把剑飞速朝他袭来。

他本能地想闪身躲过,突然意识到此处是主府西院,转而瞪大了眼睛,装作一副惊慌无措的样子向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被木剑砸个正着。

“噗......哈哈哈。”罪魁祸首左成然连扔剑的手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咧起嘴笑出声来。

少年的嗤笑声颇为尖锐刺耳:“真没种,这么害怕干脆别来,反正你再怎么学也学不会。”

自封斩夜被左付鸿安排来西院学习剑术,左成然可算是逮到了好好欺负他的机会,每次都要搞些幺蛾子出来看封斩夜出丑,今日也不例外。

封斩夜一声不吭,低着头被吴方搀扶起来,站在角落处。

左成然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剑术师傅,笑眯眯道:“师父快去问问他学得如何,说不定有惊喜呢。”

得了左成然的命令,剑术师傅转头看向一旁的封斩夜,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头:“我昨日教你的那几个动作,你练得如何了?”

封斩夜脸上挂着些窘迫,局促不安地道:“我......不太记得了。”

剑术师傅似乎也料想到是这样的结论,无奈地摇摇头:“你这孩子,若是实在不适合习武,倒也不必强求,或许习文更好些。”

左成然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那你可太高看他了,他连几个简单的动作都记不住,你指望他能记得书文内容?”

剑术师傅听了连连摇头,也无心再去教他,自顾自地离开院子。

立在院中的左成然现在仍旧比封斩夜高一个头,悠哉地踱过来,居高临下看着他,“啧”了两声。

“你看看,把师父都气跑了,你说你有什么用?”

少年只是平淡地站在原处,抬眼望着他,什么都没说。

封斩夜那张脸上,面无表情的时候总有种超脱世俗的淡漠,可偏偏左成然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样子,衬得自己反倒像是跳梁小丑。

他勉强压下火气,看了看一旁吴方手里抱着的木剑,心中升起一个坏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