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掉毕良国后,赵墨少不得要在这住上些时日。一则熟悉民情,整顿朝纲。二则景婉柔怀孕已五月有余,他想等她生产完毕再回大聿去。
闵竹更是忙碌,他身为一国之丞相,本就是肩负重担,第二日便马不停蹄赶往天府通道,打开紧闭之门,自此,大聿贸易商业往来畅通无阻。
日子一闲,赵墨陪伴景婉柔的时间变多,他白天扶着她腰身去花园散步,这小女人对毕良国皇宫的一切都很好奇,每日都要转上几圈才肯回房休息。
立在廊下看树梢上新发的枝丫,赵墨忽然问:“乖乖,你可有给咱们孩儿想好名字么?”
景婉柔倒是不曾想过,她道:“还不知是男是女。”
赵墨嘿嘿直笑,昨日军医请脉过后,偷偷告诉了他,皇后腹中十有八九是位小皇子。为免再次出现误诊的情况,他又另找了一位毕良国太医为景婉柔把脉,同样告诉他,皇后腹中乃是个男胎。
想到这里,赵墨笑道:“先起个男孩名吧!”
景婉柔抬头看男人意气风发的俊脸,貌似懂得了什么。她抬手摸上小腹,原来竟是个男宝宝么?
就在这时,宫人忽然来报:“皇上,闵丞相从塞外回来了。”
赵墨脸上一喜:“哦?孤这就去看他!”
说完他扭头对阿喜说:“你陪着皇后在此处转转,小心照顾着。”
阿喜恭敬道:“是,奴婢一定尽心伺候。”
赵墨在景婉柔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这才转身走。
阿喜扶着她家公主在花园中坐下,道:“娘娘歇息一会儿就回房吧,外面冷,莫要着了风寒。”
可景婉柔却没觉得冷,她穿的很厚,所以便柔声道:“阿喜,我口渴了,去帮我寻杯热茶来吧。”
阿喜应了声是,可心中又担忧她家公主自己坐在这里不安全,所以四处看了看,恰巧这时从游廊下走过一个小太监,她招招手:“那个谁,你过来一趟。”
小太监拿着扫把,闻言忙躬身走过来问:“贵人有何吩咐?”
“你在这儿守着,我不回来你不许走,看好皇后娘娘,听到了没?”阿喜拿出大宫女的范儿命令。
小太监连连道:“听到了。”
阿喜急匆匆地去寻热茶,景婉柔坐在亭子内打了个哈欠,整个人懒洋洋的。
忽然,景婉柔发觉到一旁站着的小太监在偷看自己,忍不住冲他笑了笑,这小太监长的面黄肌瘦,神态呆愣愣的,不免勾起她的一丝同情心。
她柔声问:“你进宫多久了?”
小太监望着她答:“奴才……刚进宫一个月。”
景婉柔知道,进宫当太监的人若非家里穷的没路走,是万不肯走这条路的,不免同情心更盛。
“我瞧你瘦的厉害,可是吃不饱饭?”
小太监痴痴地望着她,摇了摇头。
许是饿傻了吧?景婉柔见他嘴唇裂开好几道口子,轻叹口气问:“你如今在何处当差?”
小太监似是迟疑了一下,仍旧摇了摇头。
景婉柔见他这人一问三不知,也不再与他多说什么,谁知那人竟突然朝她跪下,可怜巴巴地说:“皇后娘娘,能让奴才去您宫里伺候么?”
景婉柔很是吃惊,她有些抱歉,换了用词:“本宫宫里的宫女太监,都由皇上先过了眼,才能来本宫身边伺候……若你真的想来,本宫回去和皇上提一提吧。”
小太监听她这样说,又立即道:“是奴才唐突了娘娘,请娘娘不必对皇上提起奴才,免得奴才挨板子……”
景婉柔懂,所以点点头,她不在赵墨面前提这件事就是。
“你起来吧,不要一直跪着了。”
小太监这才起来,又痴痴地望着她不说话。
景婉柔知道自己貌美,所以也不说什么苛责于他的难听话,只扭了头去看亭外的风景。
这风景还没看上几眼,景婉柔忽觉困意袭来,她小脑袋一点一点,就这样闭上眼睛睡着了。
小太监四处张望一番,见无人,立即走到景婉柔身边,伸手颤颤巍巍抚摸她光洁的脸蛋儿,那双眼内闪耀着狂热的光芒。
修长手指顺着她脸蛋缓缓往下,最后落在她的小腹上,小太监将整只手都覆上去感受,那肚子内似乎动了一下,他挑挑眉。
肚子内又动了一下,小太监微微翘起嘴角,嗓音清润地说了句:“乖……”
可小家伙却偏要动,小太监同他讲起道理,他似温柔又似警告的说了一句:“听话,莫要吵到你娘。”
腹中的小东西果然立即静止不动,小太监笑起来。
突然他耳朵动了动,立即撒手退开,阿喜端着一杯热茶脚步急促赶来,瞧见她家公主后忙喊:“娘娘?”
景婉柔这才猛然惊醒,然后拢了下秀发十分不好意思:“我怎么睡着了?可真是愈发懒的没边儿了。”
阿喜把热茶递过去,笑道:“孕妇嗜睡嘛,娘娘快喝口茶,喝完咱们回屋吧。”
景婉柔喝光茶水,这才由阿喜扶着慢悠悠离去。
小太监直起身子,回到自己庑房后,抬手从脸上撕下一张面皮,露出的面孔竟然貌美绝伦,气质斐然。
高承义坐在床头,喃喃自语:“原来当爹竟是这样的感受……”
所以当初他才六岁时,他爹和他娘,是怎么忍心抛下他跳崖殉情而死的?那俩人但凡想想他……
他又想起景婉柔腹中的孩子,神色温柔起来,若有一日他当了爹,绝不会扔下孩子不顾。
从这日起,景婉柔每每出去散步,只要坐在那亭子里,小太监就会拿着扫把出现。
阿喜驱赶过他一回:“去去,没看到皇后娘娘在这么,万一灰尘呛到娘娘了怎么办?”
于是他再出现时,便把扫把立在一旁,改拿了木盆去浇花草。
景婉柔盯着他看了几次,最后一次她起身要走,却又忽然停住,扭头看了他一眼,从这之后,便不再来亭子中坐。
高承义一连等了几日,立在亭中苦笑:“竟是看穿了我么?”
也罢,既是看穿了他,他便不能再以太监的身份待下去,于是匆匆收拾一番,遁出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