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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随安今夜发烧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姑且将他称为发烧,毕竟作为魂体正常情况下是不会生病的。

但那毕竟是正常情况下,钟随安的情况每一条拿出来看都和以往的任何一项都不同,没法参考资料。

再按理来说,周坼还应该无法触摸到钟随安才对。

但是鉴于她自身的特殊性,就算偶尔向天道做个弊,上面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到。

当特殊性太多混合在一起,就无法判定事情的本源。

所以这样的现象,并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头疼……”钟随安烧得迷糊了,一个冰凉的魂体此时像是一团热火灼烧,奇异得很。

周坼任由他贴着,手一下又一下地轻拍他的背。

“他……我的身体……”钟随安断断续续地说,共感地看到那个人用着他的身体泡在冰水里,发着高烧连带着心率加速,然后拒绝了医生的探望。

作死一样的行为。

钟随安大约是能猜到那个人想要做什么。

钟随今天没能见到周坼,但他只要想见到,他就自有办法让周坼妥协,或者笃定了他们都不舍得让这副身体受伤。

这种共感的法子不知道从哪学来的阴私,折磨着双方,但是对方似乎很乐意这么做。

下一秒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接着就是几道浑浊有力的男声。

“周教授,我们少爷生病了,想要见您一面,不然就不肯看医生,请您去看看他吧。”

“我们这次合作会再让利两个点,请您帮个忙,哄哄我家少爷。”

“周教授?”

“叩叩……”

钟随安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用干哑的声音说:“你不会去的对吧。”

就算那是他的身体,可那也不是他,他私心里不想要让她去找那个顶着他的脸的人。

让自己喜欢的人去照顾自己讨厌的人,这样才能好起来的病,他宁可为此而死。

他这个人本来就小气得很,怎么也不可能将她让出去分毫。

也许是生病,让整个人都更加扭捏起来,思绪纷杂。他不顾后果,只是任性地不想让她走。

周坼吻了吻他的额头,算是安抚道:“我不去。”

浑身发烫得就要灼烧起来,灵魂要化成水一样流淌开来。

钟随安窝在她的怀里,感受着一丝的温凉,眼皮越来越重,直到睁不开。

门不合时宜地被打开了,进来了几个穿黑衣拿着黑箱子的保镖,箱子里边儿打开全是红票子。

连保镖穿的工作服都透露着一种高定的味道,在这个逼仄的小房子里显得格格不入,这种奇异的氛围在房子里蔓延开来。

其他人却没觉得有什么,都说这个周教授爱钱如命,简直是一毛不拔,那么用钱去贿赂肯定是不会出错的。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以前说不定她就二话不说地就过去了。

看了眼被揪得紧紧的的衣角,周坼坐在原地没动,默默地拨打了电话。

“喂您好……对,是在这一边,嗯,私闯民宅……”

保镖一号:……

二号:……

其他:??

“教授,我们是带着信心过来的。”保镖这么一着急,说话就卡秃噜嘴,“不是,我们……”

“教授我们就把礼物放下给您赔个不是,先走了……”

连拉着几个人就一块走了,心中暗骂道:又不能用暴力手段,还要恭恭敬敬请过来。

周教授又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怎么可能让她过来就过来呢。

少爷不是说了她会答应过来的吗?

他们还以为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呢,合着是少爷他自己一厢情愿啊。

淦!

他们几乎想好了被罚的形式,回去请罪。

但是坐在病床上那个唇色苍白,面色透露着不正常的红,连说话都费劲的男人安安静静地抱着热水在喝药。

“下去吧,723事件没开启前,就不要惹麻烦了。”

这话说的摸不着头脑,保镖把他归结为是生病了脑子不清醒,就退下去守着了。

钟随坐在病床上,青鸦色的睫羽落下,脆弱的皮肤上投射出一片阴影,独坐在偌大的病房里被孤独所裹挟。

低头看了眼因为灵魂不匹配而变得虚幻的指尖,他收了收掌心,靠着背后的枕头闭了闭眼。

黑夜渐深,把万物包裹其中,无论谁也不例外。

钟随安半夜醒过来,手边碰到了人才放下心来。

周坼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让对面歇了心思,安分了许久。

直到重新开启723事件的时间到了。

游岑坑老师答应下的要求,成为了一个迫不得已要见面的理由。

钟随安恢复记忆后的一段时间明显是更加沉着冷静了,从周坼那拿了不少实验器材,在自己的身上做实验。

防着点对方总是不错的,这次前去的迭水村情况未明,他也不放心就让她一个人去。

直接跟着去会被那个人发现,他想办法附在某种东西上跟着去不会太显眼。

但他毕竟也是第一次做鬼,之前这法子也没成功过,确实是有些风险的。

周坼就坐在书房外的小桌旁,端着茶杯看他,懒散地说。

“不去也没关系的,钟教授。”

钟随安顿了顿,继续调试,看着从小鼠身体里飘出来的透明物体,然后继续低头在本子上把旁边的数据记录下来。

最后,拿了一瓶研究出来的蓝色药水,倒出一部分塞进白色透明物里,那团东西就越变越小,直到塞进一个胶囊里,这个实验才算完成。

钟随安把胶囊封存起来,记录好数据然后,当着周坼的面就喝了下去。

整个灵魂,在一瞬间化为乌有,消失在书房里,周坼这才站了起来。

“随安?”

“……”良久的寂静后,桌面上那一枚玉色的耳坠传来轻柔的声音。

“我在这里。”

“我没事。”

周坼稍稍松了口气,捏起那枚耳坠,仔细端详。

钟随安还是太冒险了,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媒介,就敢把灵魂压缩下来。

万一找不到合适的容器,他有可能就真的消失了。

也就是这副耳坠是周坼送给他的,更为特别一些,将他的灵魂吸附了过去。

“下不为例。”周坼微拧着眉说,“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商量。”

钟随安做实验向来是我行我素惯了,连助手都不需要,刚才也是顺手就自己先拿去试了。

那个耳坠安静了许久,低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