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本就与沈祁长的一般无二,就算是代替了,也不会被发现,再加上有她这个太后的极力肯定,几乎是不可能被发现的。
更何况,相比沈祁或者是其他的皇子皇孙,沈七可比他们都好控制得多了。
至于沈七是不是更聪明,更有所谓的帝王之相,萧氏不在意。
那些没用的东西,无需在意,她会把控一切。
萧氏已经想过所有的后果,自负地认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
她需要稳固自己的位置和权利,就算这件事情的风险再大,她也要这么做。
谁让塞进皇帝后宫里的萧氏女子没一个有用的,连一个皇子都生不下来。
沈七在小郊外教教书也是差不多认命了,生活还算闲适。
说服自己做一个中庸的人,毕竟这世道对女子的要求颇多,就算她满腹经纶也是毫无用武之地。
但上天像是和她开了个玩笑,她那个她只在下人口中听到过的从未见过面的母亲,竟然是当今凌国的太后。
而她,这个在村头教书,不知道父母是谁的来历不明的女子,竟然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论谁不说一句匪夷所思。
因为那个可笑的预言,她要在这个偏远而穷苦的地方待了一年又一年,蹉跎和备受指责,压抑着自己,困于自己的身份无所作为。
这样的一切,都要拜沈氏皇族那些人所赐。
她说不清这样的感情了,她应当是要恨才对,可是她又卑劣地接受了那个母亲给她的所有馈赠,卑劣的从底下偷着光明。
取代她的弟弟,成为这个国家的皇帝,成为最尊贵的人。
从前她只敢想女子踏入科考之时,她也能以自己的才能科考当官,一展抱负。
如今有这么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她毫无疑问地心动了。
萧氏的行动足够隐秘,没人能发现任何异样。
沈七接任后,屏退了所有的后宫,只专注朝政,没有人敢多想。
那时候的皇子公主还不算太大,最大的也不过十岁,但因为沈祁生活荒淫,子嗣还算丰厚。
皇帝回心转意到朝政上,大臣们甚至可以说是喜极而泣,就算发现了那么点异样,也只全当自己没习惯。
后面第一个发现的人竟然是后来参加科考,一路进入殿试的戚忘。
他只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的老师,当时沈七一走了之,没想到再见面已经是这般场景。
他过的一样不好,带着颠覆皇朝的目的来,只是没想到那个人是她。
沈七可能是上了点年岁了,或是政事操劳,显得憔悴不少。
戚忘念着救命之恩,也念着年少教授之恩,所以他帮着沈七,成为了朝堂的先手。
那年的新科状元可谓是红极一时,成为皇上的宠臣,一下子就朝权侵野,令人所畏。
沈七虽然是皇帝,但毕竟把柄在太后手里,还是为太后所控制,她想要做的一切只能艰难更艰难地进行。
那时候的戚忘意气风发,因为有沈七的全力支持,任何决策都能很快地实施下去,地位可谓是如日中天。
但戚忘的事情没有瞒过萧氏,朝中太后一党毕竟仍多,为了避免戚忘受到迫害,他们又迫不得已地和太后斗起来。
两败俱伤似乎是最好的结局了,太后薨了之后,沈七也很快地支撑不住就随着去了,临死之前将朝政决策权交给了戚忘。
事情便又变成了刚开始的模样。
风雪声似乎停了。
“闭嘴便闭嘴吧,哥哥有什么话要同陛下讲就好好讲吧,过了今日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楼闲轻轻哈了一口气在空中,热气在雪地里晕开,烛火摇晃,将光映在他笑得幸灾乐祸的眼睛里。
仔细看看那双手的指节像是截断后又重新接上的疤痕,一双手上密密麻麻的伤痕,拿着那柄折扇一晃一晃的,从中看出折扇不小的分量。
“别拖延时间了哦哥哥,王爷会生气的。
还有你那位同窗,运气不好的话,手指可就不能像我一样接回去了哦~”
那个在京城郊外刺杀他和沈坼的黑衣人,和他一样是老师的学生,在后面的追随中是比他更加狂热的行为。
所以被老师外派到了地方去,只是再回来,老师已经去了。
戚忘仔细地看着天边,今晚没有月,乌云遮挡着,还在不停地下雪,有越下越大之势。
皇宫里那个最中心的位置依旧亮着明黄色的光,耀眼,安静而沉默,像是等待的审判。
军队已经将这里的宫殿全部都围起来了,顺利得吓人。
不知道是沈坼对于戚忘太过于信任了,还是狂妄,竟然没有一丝察觉或者反抗,就已经被团团围住。
很快地受制于人。
碧烟安静地站在殿门口,身上还是那件绿萝颜色的宫装,娴静而无畏。
她平淡地注视着那些在殿外的军队和不速之客,好像只是遇到了一个不太礼貌的访客。
守着门口,只听从里边那个人的命令,或生或死。
楼闲刚走出一步,就被戚忘拦下,他整理衣裳,低声地说了句:“我去吧。”
楼闲当然是怀疑的,毕竟戚忘和沈坼有过那么一段。
他们就算带了这么多人,怎么样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万一出了事,谁都难逃一死。
他从衣袖里拿出一瓶毒药,笑眯眯地说:
“当然可以哥哥,毕竟这次的主帅是你嘛~
不过嘛,王爷留了东西让你喝。半柱香之内没回来就会立马毒发身亡。
和老情人叙叙旧也要注意时间哦,王爷可没说过要留她活口。”
“用不着你说。”戚忘没有犹豫地喝下那瓶毒药,楼闲才向后退一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碧烟抬眼看见是他,才向内开了门,面对他时是复杂而又可惜的眼神。
戚忘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踏入寝殿,已经准备接受了沈坼冰凉地眼神。
只是没想到那人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下棋喝茶,对面放了一件他常穿的狐皮大氅。
“玩够了就回来把衣服穿上。”
他绷着的那根弦好像一下子断掉了,眼眶泛起了红晕,才垂眸把这些情绪掩下去。
“我是来造反的。”戚忘才将声音提的硬气了点,好让自己不那么失态。
“嗯。”沈坼抬手将黑子落下,头也没抬,反正心中已经打算以后都将他锁起来了,他现在张牙舞爪些也无妨。
“我是来杀你的,陛下。”戚忘走过去,跪坐在沈坼跟前,抬头看她,声音已经稍微有些控制不住的哽咽了。
开了刃的匕首贴在沈坼的脖子上,明明他拿匕首的手都是抖的,却还是痛苦又折磨自己般这么做。
沈坼不太明白,他在害怕什么,如果怕他身后的那人,她明明有能力庇佑他。
如果怕她降罪他,可她明明已经表现出不怪罪他的样子,可他还是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