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也不知道这些树木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随便看了做房子,凳子,烧柴的也有。
这确实是有些暴殄天物,但是也没有办法。
“在深处些也许有些没主的,你可以看看。”
沈坼就直接把他往里边带了,正好有那么十几棵是她特地让这里的哨子注意的,用来做那个水利工程的材料正好。
再加上这里有特殊的防水工艺,可以让这里的匠人走出去,还能因为卖楠木得到一定的发展。
制止住上游时不时发大水的情况,下游阳江村的庄稼也能更好地生长,而不用每次都去看看自己的栅栏扎得高不高,结不结实,会不会被冲垮。
那处地方太深处了,加上前几天连天的暴雨,林子里还攒着水雾,太阳照不进来,也散不开。
雨好像又要开始下了,淅淅沥沥地从头顶砸下来,起初还以为是头顶还未干透的树叶掉落下来的水滴,现在看来不像。
雨下的大了,但是距离那里,还有那么一段路程。
沈坼站立停住:“王公子改日再去吧,淋了雨对你的身体不好。”
戚忘看着越走越偏的路本来就有所怀疑,看她这样,以为是她诓骗自己。
“莫非二水姑娘是骗我的,这里其实什么也没有对吧……”细密的雨水打湿了她额前的刘海,清透的睫毛上一根一根地沾满水珠,再加上旧伤复发的可能,脸色又白又脆弱,像是被欺骗的小可怜。
旁边,周围,雨打树叶的声音越来越急,沉默里不是风雨声掩埋了话语,“噼啪哗啦”的雨点敲击声,跃然在两个人的肩上,头上。
戚忘没有什么太大的道德感,他可以利用可利用的一切去达到他的目的。
他知道这个女子喜欢他,也知道这样子装着,这个女子必然会答应他的要求,所以就这么做了。
大不了,他不会杀她,走之后想办法让她忘了这里的一切就好了。
果不其然,沈坼叹着气:“非要现在去?”
就不应该让他出门,伤还没好就到处跑,后面保准要复发。
戚忘低着头,一滴水珠从额头滑落,经过眼角像是哭了一样,他低声说道:“若是二水姑娘不愿就算了……”
沈坼不知道戚忘打开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机关,之前明明是杀人不眨眼,冷肃得让人多看一眼就心生畏惧的摄政王。现在……身世凄凉可怜的穷弱书生?
闷热过后的雨只会下的更大,雨势越来越大,沈坼身上穿的是这个村子里用防水工艺做出来的衣裳,没有湿太多,反观戚忘就没这么好运了。
头发连同衣服慢慢地湿透,变重,贴在身上,胸口渗出了血。
沈坼甚至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这个时候去,再晚上一些时候又如何?
只有戚忘自己知道自己的坚持,他原本出来的时间就不宜太长,已经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了,还受了伤,若是再修养,没有把有用的东西带回去,京城流言只怕满天飞。
有心之人蠢蠢欲动,届时朝廷动荡,那个小皇帝应该不足以抵抗这些,他要赶回去处置这些事情,不能再耽搁了。
但是祸不单行,刚下了雨后的泥土松软,响而闷的声音从远及近地传来。
戚忘如今没有内力,听不到太远的声响,但是从地面的震颤能察觉到不对劲。
沈坼揽过他的腰,一路借力跳上去,终于在上面一个岩壁上找到一个不大的山洞。
泥石流从旁边的山坡上一涌而出,仅仅几瞬的时间将他们所走过的地方冲刷过浑浊又急湍的泥石流。
下边的水流还在冲着,一时半会下不去,而且雨势越来越大,更有不停歇之意。
戚忘扶着墙猛地吐了一口血,刚才冲上来的冲劲太大,把他的伤口撕裂开来,震到了内脏。
沈坼从他肩胛骨处点穴,往下一压,再传了点真气给他。
一整天用的内力过多,眼睛的毒素蔓延上来,沈坼按了按眉心,靠在墙边。
“今夜是走不了了,暂且歇一晚吧。”阴沉沉的天看不出时辰,可能还早,但是现在也出不去了。
戚忘顺着墙坐下来,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抱歉。”
他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利用人还道歉的。
听那个老婆婆说,她身体似乎也不好,若不是他执意出来,他们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这里这个山洞没有什么人迹,只有一些动物的痕迹,但是从周围的环境观察,这个居住的“主人”应该是趁着今天天气正好,出去捕食了,现在应该回不来。
还能勉强保证安全。
沈坼这一趟出来真是遭罪,还不知道戚忘平常出来都会遇见什么,这一遭就中了招,感觉武功不是很高的样子。
真不知道他怎么防过这么多明枪暗线,还能执掌朝堂的。
外面太阴沉了,还好沈坼的夜视功能不错,还能在这个漆黑的山洞里找到戚忘的人。
“衣服脱了。”
戚忘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二水姑娘慎言。”
戚忘还是受到了一点冲击的,毕竟还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过话。
这个张二水身手不凡,还看上了他,在这种环境下,他手无寸铁还受着伤,这个医女说不定真的会做出什么强迫民男的的事情。
毕竟穷山恶水出刁民,他毫不犹豫地把刚才对她的愧疚收回来。
戚忘往后摸到了一块石头,沉默地想着:他觉得他还是可以挣扎一下的,内力没了武功招数还是在的,可能发挥不出以前的感觉,但还是可以努力的。
短短的时间,戚忘的思绪就已经飘到九霄云外了。
“我给你上药。”
戚忘停在原地,脸上迅速烧一片红,报赧的神色浮上来。
实在是……太丢人了,他怎么会如此想。
还好这个山洞看不见,他这样想。
一定是受伤后,装那个软弱的书生装久了,一不小心沾染上了这种扭捏的性子,他原本才不会这个样子。
戚忘轻咳一声,不太好意思的开口:“那……就多谢二水姑娘了。”
还是那个变化莫测的性子,沈坼将他变了又变的脸色看得一清二楚,然后还要装作看不见地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