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坼看出她的疑惑,只说:“时候未到。”
这个时候,她在他印象里还是每日只在宫里抄抄佛经,雕刻一些小玩意儿,偶尔会有一些惊人的策论的小皇帝。
她瞒的事情有点多,如果此刻暴露了,就意味着全盘托出。
以戚忘的脾气估计会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耍了,生气之下干出什么事情来还说不定。
还是稳妥为上。
碧烟:有时候真搞不懂那些恋爱人的脑回路……而且陛下,人家现在似乎还不喜欢你……
当然这些小吐槽的话,碧烟是不会说出来的,她默默地指了指里面的人,“那个废物小子呢,不用管他吗?我总觉得他会大半夜的乱翻东西。”
“不用理会。”
“哦。”不理就不理吧,反正也没什么东西让他翻的。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今天是难得的晴天,碧烟要把医馆里的药材拿出去晒晒,还要准备好研磨的材料。
据点的兄弟姐妹们把东西交给她,她总不能把这里搞得一团糟。
医馆前面是茅草的前沿,被太阳晒地温热,还能滴下昨夜的雨水,也是温热的,今天的天气热的有些不同寻常。
戚忘醒了,穿整齐了沈坼备下来的衣裳才出来道谢。
“多谢姑娘相救,有什么要求王某必定办到。”他身上这件不是什么昂贵的丝绸缎子,只是简简单单的粗布衫,但是依旧能衬得这人气质斐然,惊才绝艳。
一股子润玉书生的气质,把平日里的煞气都掩了起来。
这么小心……应当是发现了自己内力尽失的事情,沈坼眼尾微翘,眯起那双墨水似的黑眸。
“如果我想要你留下来做我的郎君,你也愿意?”
她改变了声调,带着丝丝的戏谑。
戚忘掩下眸子,装作伤心的样子轻声说道:“王某家道中落,只剩下我和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厮。
因为去赶考的路上遇到了贼人,才发生了这些事,如金钱财全被抢走了,还剩下一身的伤病,恐拖累姑娘。”
戚忘这个样子……当真是稀奇。
沈坼撑着下巴,继续道:“我张家有钱,你只管入赘就好了,我会些医术,能治好你的病。”
碧烟进来听到这一句话差点没摔倒,陛下你怎么这么会胡扯!
戚忘很敏锐地看过来,露出一个友好的浅笑。
碧烟下意识地站直,妈的,摄政王的笑也太恐怖了点吧。
但是想起来自己易容了,然后就强逼着自己微笑着慢慢放松下来打招呼:“你……你好啊,这位公子,我叫张翠花……”
说完,她的嘴角就僵住了,刚才听隔壁家水牛叫翠花,一顺嘴就说出来了……
戚忘没有嘲笑,顺势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张二姑娘你好,我叫王壮。”
本来想好好说个名字的沈坼:……
无奈之下说出了一个符合风格的名字:“我叫张二水,你叫我二水就好。”
画风跑得有些奇怪,但是刚才什么夫郎啊,入赘啊的事情总算过去了,戚忘松了口气。
这两姐妹能占据这个重要地点开医馆,甚至还能在那些人眼皮子底下救下他们,这本身就不简单。
何况,他身上的毒本是无解,竟然也被她硬生生地逼出来了,此人实力不可小觑。若是以往便罢了,但是如今他和商陆双双内力尽失,不可轻举妄动。
“二水姑娘,这里是何处?怎么如此多山匪。”他在旁边的座位坐下来,抬头撞进了一个漆黑得眼睛里。
像是炸开的玻璃瓶里一滴带着光面的水墨,润而有力。
这样的眼睛好熟悉,但是那个人没有这样的鲜艳,她更像被禁锢在玻璃瓶里的色彩。
沈坼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遍,“衣服很合身。”
答非所问,这个张二水不想回答,她同这里的山匪难道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易?戚忘猜想。
沈坼看出他心中所想,慢慢解答:“这里的山匪并不是固定的,他们散落在各处,有时候会劫富济贫去帮助乡亲们。”
她在旁边倒了一碗碧烟呈上来的汤,移过去给他,接着说:“许是你来时穿的太过张扬了些。”
戚忘没动递过来的汤,等着沈坼接着讲。
沈坼停住,再把碗移过去了一些,“喝了再聊。”
碧烟熬的补汤,她又小小地盛了一碗,看见戚忘喝了才奖励似的给出一颗糖,接着说:“但是我从你身上拔出了军营的弓箭,此类弓箭一般山匪可接触不到。”
戚忘以为是要他吃完那颗糖才继续讲,就打开包装纸,塞进嘴里,安静地等着听沈坼继续讲。
但是沈坼就站了起来,“村子里守旧,排斥生人,你要出去的话……”
“最好同村里人说是我的人。”
戚忘刚想起身去往外面观察,虽然伤还没好,但是该办的事情还是一样要抓紧时间去做。
阳江村再往上就是河海郡了,这里也应当受到河海郡的影响才对,但是这里眼见着似乎都很太平,连庄稼都长得不错。
难道这是沈坼让自己来这里的意义,她早就知道这里不一般?
可她为何会知道,在印象里除了祭祀和出宫礼佛,她这辈子都没有出过那扇宫门了。
莫非是书上有……
种种事情存疑,他暂且把疑问压下,回去再细细问她。
伤才稍稍好了那么一点就四处跑出去,碧烟站在门口看着远去的一前一后的人叹息道。
能不能好好养伤啊喂!
至于那个废物小侍卫,被她一脚踹过去,气喘不上来,又昏了过去。
本来他伤得是没他主子重的,但是谁让陛下给摄政王下的都是猛药,这不好也得好啊,不然多浪费药材啊。
满院的草药香,说实话,碧烟觉得挺惬意的,比宫里的尔虞我诈舒服多了,但是她家陛下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她就应该站在九五之尊的位子上俯视所有人。
所以她愿意跟着她,做他的剑,她的后盾,她所可以随意舍弃的工具。
戚忘逛进了村子的深处,发现了这里的人家似乎不喜欢积聚而居,他们的房子通常分散得很开,周围有不少品质上好的楠木围裹着,房子比地面高出约一米左右。
“你是谁?!”老婆婆警惕地看着这个出现在自家门口的陌生男人,心中警铃大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