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杀了他?”
伊尔蹲在床边看着这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在熟睡,说不上的奇怪。
殷坼坐在旁边的座位上,半撑着下巴,点点头算是应了。
说实话,从哪个方面来说,这个伊维的各种性格都更像前几个世界的他,连称呼都是。
但是掺杂了太多东西,一个受到诱导的灵魂碎片,在成长中已经改变了太多。
何况,从碎片分裂出来的碎片怎么能算得上是一个人呢。
殷坼摸了摸手腕那串珠串,平时隐而不见的珠串被她把玩在手里,神色微掩,探不清深意。
她就坐在那,好像无关所有事,只是万物中的一个,缥缈无人在意。
……
“他们又吵了?”
少女手里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的红色水晶苹果,圆形的眼型,眼尾缓缓勾起一道黑色的眼线,像一只高贵的波斯猫。
侍女鞠躬未起,接着说道:“他们似乎是因为伊维吵起来的。今日看到伊维是在溟大人的房间睡下的,伊尔下午过去时他们又吵了一顿,溟大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偏暗色的宫殿没有光线的进入,铺满了丝绸毛绒的地毯,少女轻轻地踩在脚下,眼眸微眯。
吵架、不耐烦……大人的情绪越来越多了……
“大人真是被这些恶臭的人类给污染了。”她漫步走回床上,笑着说,“但是没关系,我会把大人带回神殿的。”
侍女没有说话,只是把头低的更低了,直到上面的少女摆摆手,她才弯着腰退下去了。
事实上他们出逃救人的计划,并没有实施得这么顺利。
掌控了整个小世界的神拥有一切幸运值,就凭借一个莫须有的猜测也能准确地判断。
很明显,他们的计划已经暴露了。
长剑拖在地上,血从剑身上像小水流一样流下来,那人身上未沾半点血迹。
连杀人的时候眼神里的悲悯都好像在赐予,那是神的垂怜。
“大人,停手吧。”不大的声音在嘈杂的长廊里却依然清晰。
少女的裙摆沾满了血,手上也不例外,连同她挟持的那位小王子也沾上了不少。
“您不停手,我会杀了他的。”
一顿,旁边的人也渐渐停下手,护在少女旁边。
殷坼的身后是跟着救出来的乌泱泱的一大片人鱼,死伤已过半。
殷坼停手了,把长剑扔在地上,眼神有些凉,但是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放了他。”
……
牢房。
“殷坼,我就不应该跟着你出来。”伊尔累极了枕在她腿上,身上有些狼狈,深深地叹气。
他怎么就鬼迷心窍觉得她无所不能了呢,好了,现在被关押在这个地牢,他的人鱼之眼也没拿到。
这下怎么办。
殷坼倒是不意外被抓到,这么大阵仗,如果让她一次就逃了,那么这个针对她而设置的牢笼也太无趣了。
她神色淡淡的,甚至还有心情给伊尔编辫子,一点一点地擦干净伊尔脸上那点灰尘和血迹。
好像遇见他的时候就总是这么狼狈,脏兮兮的,所以溟坼总是致力于把他洗干净,以至于养成了习惯。
伊尔真是困了,跑了这么久,一堆的骑士剑客还有魔法师,他窜来窜去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最后被抓了也不能怪他吧。
要不是殷坼,他现在应该待在苏易斯顿安安静静地混吃混喝,还能逗逗那些愚蠢的鸟。
而不是在这里担惊受怕,天天被胁迫。
他就是睡前还在嘟囔。
殷坼指尖慢慢地舒展开他的眉心,将他的脑袋放置得更舒服一些。
“大人,您都被这些人类污染了,若筠已经看不见您身上的神力了。”若筠慢慢地蹲下来,站在阵法的外面看着殷坼,自作多情地絮絮叨叨。
殷坼闭着眼不和她交流,一个有杂质组成的伪神罢了。
欲望和信仰交织,既想染指又害怕接近。
“大人,你看看我好不好……”
九岁:啊哈?大人你这情债都不分男女啊。
天地诞生之初的神集天地力量于一身,最初天地混沌初开,混沌之气所汇聚灵识成了神,而后随之演化成为天地规则。
所以溟坼并不是在天地规则之下所诞生,混沌之气没有性别依据,溟坼行走众生天地之中,形态随意变化,或为男或为女,不受拘束。
洪荒之初,天地规则并不完善,它所诞生的众神以杀戮和嗜血为主,那时候的众神是野蛮血腥的。
但随着天地规则的逐渐完善,天地生灵逐渐变多,那套适者生存的规则已经不适用了,神开始变得更加的善良和仁爱。
但这不适用于溟坼,杀戮是祂的本性使然。众神陨落,是因为那场针对溟坼的绞杀。
绝对性的碾压,几乎将那一时期的神斩杀殆尽,那是一场屠杀……
所以若筠捏造的那个溟坼是个男子,处处蕴含着煞气和杀意,不过是造着那时候的祂捏造的。
但是,还是不像,毕竟若筠不是那场屠杀的亲历者,在只言片语中窥探,也不过是得知其中的一分。
“你吵到他了。”殷坼微微抬眼,好像这样才舍得看她一眼,明明身在地牢里却又感觉那么的居高临下。
“他”永远是那样的冷漠无情,连那戏子都能分的“他”几分青眼,但是却连她一眼都不肯看。
“我是阿若啊大人……”
在祂被天地法则隔绝去一切小世界之前,溟坼去过小世界,若筠是溟坼在一个古代世界遇到的。
溟坼那时候的身份是国师,在那个对神信仰几乎痴迷的世界,溟坼的身份不言而喻的尊贵。
尊贵的国师大人布雨告施,聆听天听,降下神罚与神旨。
在乌国,所有人都信仰国师大人,那是全国的福祉。是国师大人让他们收服了周边的国家,不断壮大,让百姓有衣可穿,有食可吃,不再流离失所,所有人都安居乐业。
若筠,是一个偏远渔村里女孩,那时候的她还不叫若筠,叫王招娣。因为是长姐,要不断地出海打渔挣钱养活家里,还要供养弟弟读书。
虽然过得很苦,但是总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