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穹灵山庄吗?”萧屿仰头看她,因为动作原本停在萧屿脑袋上的手滑落在洁白的脖颈上,领口有些开,他又凑近了一些,明晃晃地勾引。
“殿下。”余坼收回手,似有意逗他,目光清涧地提醒他,“臣有婚约。”
萧屿笑意僵住,但很快又调整回来,委屈地环住那人的腰,“可你不是和她说好了互不相干吗?本殿偷偷摸摸地都不觉得委屈,你还敢嫌弃本殿……”
九岁:??不是,你们玩那么大的吗?!
余坼低头抚弄着他绸缎般滑顺的长发,墨黑的瞳孔下是淡漠和平静。
“宫门要关了殿下。”
他扁着嘴,眼尾耷拉着,好不可怜,“今天是中秋,我还没吃东西呢。”
——
没回余府,如萧屿所愿的来到了穹灵山庄。
庄子里的人都被派出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离得远,余坼纡尊降贵地煮了碗面给他吃。
“阿坼还会下厨?”他趴在院子里的小桌上眼眸含笑地盯着余坼。
“厨娘不在,你简单吃点。”在可能是上个世界纵容惯了,她在照顾他上总多了几分耐心。
“主子。”
刚坐下没多久,外面就来人递了封信,“宫里的消息。”
萧屿瞧不出‘他’什么神色,那人没有波动地烧了那封信。
余坼:“我明日要前往荆州。”
“殿下多加小心。”
萧屿:“这么快?”
“韩将军不是才前往不久吗,是出事了?”
他连问,面条也顾不得吃了。
“吃吧。”她没多回答。
萧屿“哦”了一声,埋头吃面,挑剔的他倒是一句也没有说这面不好吃。
庄子上很安静,偶尔有夜莺啼叫,后山上看到几盏孔明灯飘落。
萧屿吃饱了躺在余坼腿上,看着远处的灯火,忽然出声,“我们上辈子是不是见过。”
九岁:!!!
余坼低头看他,沉默后说:“兴许见过。”
萧屿又安静了,把玩着她垂下来的衣袖,轻声说:“阿坼,我总隐隐有些不安。”
说着他翻坐起来,从脖子上摘下那枚玉扳指,塞到余坼手里。
“这枚玉扳指自我记事起就一直带在身上,多次逢凶化吉,你带着它安全。”
余坼摩挲着那枚玉扳指,眼底掀起波澜,似乎有这枚玉扳指重新回到自己手里的怪异。
抬眼看见那人眼底的认真和毫无保留,余坼没忍住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不用,你没什么武功,待在京城更要多加小心,在外面没人能伤得了我。”
九岁感慨啊,它家主人终于也会说这么多关心人的话了……
“可是……”
“你不信我?”她轻瞟一眼,把扳指连同一块暖玉放进他手里,“在我回来之前别把自己养死了就行。”
话罢,便起身回卧室了。
萧屿头发有些乱,眼神还懵着,呆呆地拿着东西站在原处,后小声嘟哝着把东西塞进怀里。
“还说不喜欢我,明明就那么关心我。”
天明,早朝。
还没到上朝的时辰,众臣还在殿外候着。很明显大家的气色都不是很好,互相寒暄的时候笑容都少了很多。
“李大人晨好啊。”对于其他人,这位王大人笑得更真实些。
“王大人好心情。”李尚书臭着脸,差一点他女儿就可以嫁给太子当侧妃了,眼下太子暴毙,这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将军。”
“将军……”
“将军…”
余坼走过来时众多大臣拥上来打招呼,余坼点点头,“各位大人晨安。”
“将军,昨日那一事可有进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杨大人凑过来,八卦地问。
“是啊,将军,皇上怎么想的,调查的如何了……”
只要一日没调查出来,那么谁都可能是凶手,这个危险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让人提心吊胆。
“诸位不如问大理寺卿,这等事你我如何得知。”余坼轻轻地掸开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缓步走上前。
这时殿门已经开了,前方丞相已经带人进去事先侯着了。
今天的第一道旨意就是调遣她前往荆州,还是一万兵马,她要是无法剿灭荆州乱匪的话,之前百姓的赞誉便会转向怀疑。
如果她能活着回来,那也是她办事不利,皇帝正好有机会夺她兵权;如果她死在那里,那么会正合他意。
第二道圣旨紧接着就是她和六公主萧湘的婚事,剿灭荆州山匪回来即刻成亲。
是了,皇帝考虑的周全,就算她真的有本事剿灭山匪后回来,那么他也有六公主牵制她。
“臣领旨。”她伸手接过圣旨,又站回原处。
接下来的流程都差不多,无非是一些汇报的流程,都是小问题。她倒是奇怪皇帝淡然的样子,怎么样都看不出来,昨晚刚死了一个储君。
未时即刻出发。
她骑在马上,萧屿蓝衣白裘站在城池上静静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忽然间,余坼回头望向城池,一瞬间视线交叠,他跟着心颤了又颤,手中握着的暖玉似乎隐隐发烫。
“殿下,高处风寒。”
“本殿站会儿就走。”萧屿站在那,目光追随她,直到身影消失。
“主子,那位小殿下都要望眼欲穿了,您也忍心就这么走了?”白榆拉着缰绳靠近了余坼的马,打趣儿地说着。
“荆州的情况打听好了吗。”她瞥了白榆一眼。
“都安排妥当。”白榆看自家主子避而不谈,只是低声笑笑。
行军四天到达,已经算是快马加鞭了。
荆州。
情况明显很糟糕,这哪里是什么草寇,说是私兵和死士也不为过,到底是谁在此豢养这些人的。
“白将军,能否与余将军取得联系。”韩将军和白藏正躲在这座山的某个地方,但是韩将军明显受伤了,撑不住另一波人了。
白藏帮他系好绷带也瘫在旁边,叹道:“我来荆州前曾留了封信,主……将军应当知道。”
“只是这里情况不明,我还是希望将军不来的好,她孤身奋战如此之久,尚未达成目标,此番凶险。”
韩将军听了也不说话,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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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不宜再进城了,余坼一干人等在城外隐蔽休整,顺便派了几个人进去打探情况,白藏联系不上,白榆的眉头就没松下来过。
“铮!——”一支箭划破夜空,白榆侧身,冷肃的箭头从脖颈旁划过,就差一分。
白榆紧了紧手里的折扇,全员都警戒起来。
箭头从四面八方的树林里射进来,余坼的帐篷这边被保护得很好,她甚至还有闲心慢悠悠地烧着信。
黑衣人从各个方向窜出来,直奔余坼的方向。白榆甩了甩扇沿上的血,看了眼余坼的方向,有些自顾不暇。
“去保护主子。”他令下,其他人正向余坼的方向靠拢。
余坼一身白衣,墨发如瀑,倚在帐中,眼神平静。
“真是吵。”她缓缓起身,提着“涬”走出帐中,迎面就砍了两个人。
广袖的白袍行动不便,她脱了外衣,闲庭漫步地刚刚好,提剑挥腕,鲜血飞溅,树上染着浓郁的血腥味。
层出不穷地要置她于死地,只是她的速度更快。
白榆看见余坼那双看死物的眸子,心中都寒颤了几分。
大约到子时这片树林才安静下来,没来得及留活口,几个俘虏已经服毒自尽了。